「老李頭,誰讓你上山打柴的?!」一聲厲喝在山間響起。

只這一聲嚇得那個正在樹林裡撿樹枝的老頭「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老總啊,家裡實在沒柴揭不開鍋了!」那老頭從地上往起爬還未等磕頭捉揖就先求饒了。

一冬天不讓上山打柴,眼見天氣剛好點,最近日偽軍活動也不多,這老頭終於是冒險上山了。

只是他也只是才撿了半捆樹枝怎麼就被人家發現了呢?

老李頭太明白自己私自上山弄柴火的下場了。

被鬼子二鬼子發現私自上山的下場,那就是不死也得扒層皮啊!

只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並未發生,反而他聽到了正在遠去的惡作劇的「哈哈」聲。

老李頭這才覺得不對了,他一扭身這才發現剛才吆喝自己那一嗓子的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正邊往遠處跑邊回頭看著自己笑。

「我日你小馬馬的二愣子,我都趕你爹歲數大了,你就這麼糟燼我?!」

那李大頭大怒,抓起自己身邊一根樹枝就使盡扔了出去。

可是他一個老頭子又能有多大盡,那樹枝被那個二楞子往前一躥就躲開了,而人依舊背著捆樹枝哈哈大笑的往前跑。

二愣子和他是一個屯子的。

只是這小的爹媽都虎超虎超的,而這個二愣子更是繼承他爹媽全部「優點」,都二十多了也沒說上媳婦。

(虎超,東北話,可以說成是超虎,特別缺心眼的意思)

想加入抗日游擊人,抗日游擊隊不要,嫌他不夠機靈。

想加入滿洲國軍倒也去了兩天,只是第三天就惹了禍叫人家給頓胖揍攆回來了。

這特麼的就是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我日你馬馬個慫的!」老李頭情知二愣子雖虎但正是好歲數自己肯定是追不上的,他也只好接著跪在了地上。

剛才那個二愣子一聲喊真快把他的魂嚇飛了,他都有一種被嚇尿的感覺。

到底是歲數大了,老李頭憤怒過後自己撫慰了下那顆受到驚嚇的老心肝也只能無奈的爬了起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就隱隱聽到樹林外傳來了喊聲。

那喊聲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自己還聽不懂,那好象是——日本人的說話聲啊!

老李頭再次緊張了起來,他忙借著那樹林的遮擋往前湊去。

他也只往前走了十多米就從樹林的空隙中看到,那個二愣子已經被人抓住了。

那一片土黃色的軍裝,那一片明晃晃的刺刀,是日本人!

「那也不光是我,樹林子裡還有人呢!」

而這時老李頭就聽到那個二愣子在隱隱的喊著。

我日你馬馬個慫的,這二愣子哪是二愣子,這簡直就特麼是一個喪門星,你被日本人抓到了你咬我嘎哈?!

老李頭見二愣子把自己咬出來了,他轉身就要往回跑。

可是這功夫他就看到陽光下閃過一道寒光,然後便是一道血光!

他看到剛剛還在大喊大叫的二愣子的腦袋已是落到了地上!

二愣子竟然被日本人殺了!

老李頭嚇得呆住了,這日本人真特麼的牲口啊,這殺人咋跟殺大鵝似的直接就砍腦袋呢?

片刻之後,老李頭才回過味來,嚇得轉身就跑!

現在可是剛開春,那雪還沒化光呢,樹林裡有樹有枝卻沒有葉,自己可別讓日本人逮著。

對日本人的恐懼讓已經五十多歲的老李頭飛跑了起來,那拾完的柴火也不要了。

這是他十多年來跑得最快的一回!

可是他剛剛跑出了樹林,就聽前方的山路卻是又傳來了「得得」的馬蹄聲!

老李頭隨即就看到,一支騎著高頭大馬的日軍小隊從坡後轉了出來。

嚇得老李頭「嗖」的一下就貓到了樹林外的一處灌木叢後面。

他心裡緊著叨咕道,別看著我!別看著我!

這隊日軍還真的就沒有看到他,可是就在這隊日軍騎兵剛要跑過這片灌木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老頭李就見聽到「汪汪」的一陣狗叫聲。

然後,他就看到從那馬隊里竟然跑出來了一隻耷拉著大舌頭的日本大狼狗。

那大狼狗很明顯已經發現他了,四蹄如飛的就向他這裡奔了過來。

這一下嚇得老李頭扭頭又跑。

可是,本就已經被嚇得腿腳都不利落的他怎麼可能跑得過這隻大狼狗。

那大狼狗只一躥就越過了足有老李頭腰高的灌木叢。

然後,就把老李頭撲倒在了地上。

聽說,日本人的大狼狗那是吃人肉的啊,早知道今天在村子裡呆著不出來就好了!

那老李頭剛剛想到這裡的時候,那大狼狗的血盆大口就咬在了他的喉嚨上!

其實,老李頭想錯了。

就在他和那個都是出去偷偷弄柴火的二愣子被日軍殺掉的時候,他們屯子也已經被日軍圍住了。

他們屯子不大,一共也只是四五十戶人家罷了。

各家各戶的人都此時已是被攆到了村子裡的空地上。

「所有各家的人都給我站好了,現在甲長給我查人,誰家裡缺人了不管去幹什麼了,一律砍頭!」一名翻譯冷冷的說道。

這一聲「一律砍頭」之後,整個村子裡就亂了起來。

可是,那又能有什麼用?

全屯人還不到二百人呢,而這回來的日軍就足足有一個中隊的!

過了沒一會兒,有慘叫聲哭聲在那個屯子裡響了起來。

可是又過了一會,那村子裡便沒有哭聲了,活著百姓噤若寒蟬般在已是變得有些陰冷的夕陽下發抖。

能哭的,自然都是那一家子人的直系親屬。

哪家缺一人,哪家就全被殺掉,只是在那一會兒的功夫里,缺人的那家的所有直系親屬已是被殺光了!

還有誰會哭?還有誰敢哭?還有誰能哭?!

這樣的圍村的慘劇,並不只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屯子。

就在這片大山外圍的五個村莊,這一幕幾乎同時發生了。

沒有人能從日軍的封鎖中逃進大山,沒有人能夠給山上秘營里的抗日游擊隊送出消息。

而與此同時,一隊打扮成老百姓的二百多人的隊伍已是向那大山深處行去了。

這些人所拿的武器都是抗日游擊隊所常用的,遠遠的看去便如一支抗日隊伍一般。

可是,他們隊伍中的指揮者卻是那個日軍少佐安倍淳一。

而他的旁邊還有一人,一人是張忍冬,另外一個人則是一名叛變了的抗日游擊隊的交通員。

這隻隊伍中還有兩人各背一個花筐。

那花筐上面蓋著破布顯得並不是很重的樣子。

但是,走近了卻可以看到在那竹編的空隙之中有綠油油的眼睛。

那裡面各裝了一隻日本人的大狼狗!

(註:東北的花筐,並不是裝花的筐,是指體積很大的背簍)

可是這並不算完。

就在這支隊伍走過了十分鐘後,日軍大隊出現了。

日軍出動了從沒有過的兵力,他們如黃蟒般滾滾而來,天地顏色已是為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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