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讓他們四個人就從那垓邊子摸進了嫩江城。

雖然此時也只是剛剛天黑,但是,整個嫩江城除了城中心有幾處亮光外,其餘的千家萬戶卻都已經熄了燈火了。

老百姓又不傻,城外槍聲大作,哪家還敢弄出亮光?

家裡有煤油燈的固然趕緊吹滅了,那就是有土爐子裡正著著火的都趕緊用水澆滅了!

「小刀,咱們上哪?」勾小欠低聲問周讓。

「既然進來了,看能不能弄出點大動靜來。」周讓回答。

周讓以為,反正也摸進嫩江城了,要是不弄出點動靜來那實在對不起小鬼子。

另外,她也能想到,日軍應當還在追擊東面的雷鳴他們。

所以自己要是在城裡弄出動靜來倒是有圍魏救趙的作用,那說不定就能把城外的小鬼子吸引回來。

「那可得快點,一會兒要是月亮升起來想脫身可就費勁了。」丁保盛低聲補充道。

今天可是陰曆十五。

此時天色已黑,他們再回頭時看東面的那輪金黃色的圓月那可是快到了樹梢了。

月亮自然不會管人間的爭與斗,隨著時間的推移,它肯定會越升越高,當它變小變成一輪皎潔的圓月的時候,那能見度可就高了!

「走,上前面看看,都機靈點。」周讓說道。

於是,她在前那三個人在後就向著遠處城中心的亮光之處摸去。

只是,當他們快走到主路上時,由於天黑看不清,周讓就感覺腳絆在了什麼東西上,然後她腳下一滑,直接就跌倒在了地上!

她端著的步槍也撒手撞在了地上發出「當」的一聲。

原來,由於太黑看不清,周讓卻是踩到了一家住戶門前的泔水池上了。

東北由於天氣太冷,各家的泔水就不能象夏天似的隨便往門口潑。

那滴水能成冰,那潑水就會成溜冰場的。

於是各家會在固定的地方倒泔水,然後等那凍的冰多了之後再用洋鎬刨成碎冰再清走。

在冬天裡發生這種意外本就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周讓忍著摔痛正往起爬呢,可這時就聽不遠處已是有人大喝了一聲「誰?」

而同時,他們幾個就聽到了拉動槍栓的聲音。

哎呀,竟然碰到偽軍了!

可是這種黑夜之中的相遇或許能難住以前的雷鳴小隊,但卻絕對難不住現在的雷鳴小隊。

更何況。周讓他們這組人中還有一個勾小欠呢!

所以,就在那槍栓拉動的「嘩啦」聲中,勾小欠已是張嘴就大罵道:「巴嘎!刁民,泔水,死啦死啦滴!」

「啊,原來是皇、皇軍啊!」對面有人說話了。

毫無疑問,面對的偽軍聽懂了勾小欠這生硬的協和語。

不過,此時周讓他們凝神細聽,對面那人說了卻並沒有腳步聲。

看來偽軍也不傻,他們雖然覺得勾小欠那語調很象日本人,但是他們也不願意在黑暗之中貿然上前。

勾小欠正要再說點啥時,周讓已是低語道:「砸這家的門!」

嗯?有道理!

勾小欠眼睛亮了,這裡的刁民竟然把泔水潑到了馬路上,還摔了堂堂的大日本皇軍一跤,這事怎麼能就這樣算了!

於是,他們對面的也正在凝神細聽的偽軍就突然聽到了「duāng」「duāng」槍托砸門的聲音和日本人那惱怒的罵人聲。

這回勾小欠為了表明身份卻是把日語和協和語夾雜在了一起說的溜極了!

他這麼一鬧,那院子裡的住戶已然被驚到。

那住戶推開屋門進了院子一聽日本人在外面喊「泔水、摔跤」就明白咋回事了,這是日本人天黑了在自家門口摔了一跤啊。

一時之間他就糾結了起來,這自己給不給日本兵開門呢?

這要是開了,日本人不會用刺刀把自己給挑了吧?

這要是不開,那日本人不會把自己的房子給拆了吧!

住戶糾結,可周讓他們對面的那兩名偽軍卻已經不糾結了。

他們一聽周讓這夥人的作派那就是日本皇太君啊!

於是,兩名偽軍便跑上前來了。

一見那偽軍跑過來了,勾小欠也不砸門了,而是說道:「前頭滴帶路,護送太君回去,我們受傷滴!」

那兩名偽軍忙殷勤的在前帶路,周讓他們四個人隨後端著步槍就跟了上去。

只是周讓他們沒有想到,他們碰到這兩名偽軍還真的就歪打正著了。

這一路上他們卻是又碰到了三處日偽軍的暗哨,不過卻是都被前面帶路的偽軍給打發過去了。

此時的周讓自然不知道這回折騰日軍的是反日聯軍那朵花的男人,也就是大許子。

她也是暗暗好奇,這又是哪冒出來的打鬼子的隊伍竟然把小鬼子也折騰成了這樣!

他們隨著這兩名偽軍在黑暗中走了足足有五百多米再一拐彎便看到了那挑著電燈的日軍指揮部。

那指揮部院子外面卻是有兩名日軍哨兵正端槍站立呢!

眼見著前面就是那日軍的指揮部了,這回不待周讓吩咐,勾小欠和丁保盛卻是縮回了牆角就「哇哇」的呻吟了起來。

那兩名偽軍不知是計還轉回身來幫著架傷員呢!只是他們才拐過牆角迎接他們的就是兩把攥在手中的刺刀!

「咋打?」丁保盛將被自己捅死的那名偽軍慢慢放在了地上就問周讓。

「我先看看。」周讓回答著就又上前趴在那牆角處探出頭去,眼見那兩名日軍哨兵正站著那院門口呢。

周讓又觀察了下那院子周圍的情況便有了主意,然後她縮回頭就布置了起來。

也就一分鐘後,那日軍的指揮部中突然就傳來了「轟轟」兩聲手雷的爆炸聲!

這爆炸聲一起,看門的那兩名日軍士兵激凌就是一下子轉身就往那院裡跑。

他們是哨兵,後面指揮部院裡有手雷響了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看看呢?

可是就在這兩名偽軍剛進了院這功夫,丁保盛、周讓、勾小欠、何玉英就順次跑出。

此時他們距離那日揮指揮部兩人高的外牆也就不到兩米多高的樣子。

丁保盛往那黑暗牆角處一蹲,周讓雙腳就踩上了丁保盛的雙肩,而勾小欠與何玉英的動作也是如此。

於是,下面那兩個男兵猛的往起一站,上面那兩個女兵扶著牆再向前看時便已經看到那院子裡的情況了。

而周讓和何玉英手中的二十響盒子炮就象憑空中下起了一場雨,兩個人四十發子彈卻是一發不落的就全都打進了此時燈火通明的日軍指揮部!

那一梭子彈打光了,周讓和何玉英往下一跳,四個人拔腿就跑便奔那黑黢黢的居民區里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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