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名抗聯戰士如潮水般向西面潰退而來。

一個土包後面有人指揮架起了兩挺輕機槍正在向東面射擊。

可是那捷克式輕機槍的「突突」聲也只是響了幾個長點射,遠處便有「嗵嗵」聲響起,那是日軍的擲彈筒。

然後,那個土包便被爆炸的煙塵遮住了。

待那煙塵淡去後能看見的是,歪倒在地上的輕機槍和幾名倒在那裡再也不可能站起來的抗聯戰士。

於是,那負責掩護的約一個排的抗聯戰士也只能跟著向西潰退而來。

再往遠處看,則已經可以看到日偽軍那土黃色的身影了。

而以上情形都相繼出現在了武更的望遠鏡中。

「咋辦團長?」副團長戰文秋問武更道。

戰文秋的臉上已現出了一絲擔心,即使他沒有用望遠鏡看他也知道他們師的潰敗已經開始了。

如果不能止住這種潰敗,那麼他們師所面臨的局面將極為被動。

這裡本就是他們師的「地盤」,他卻沒有想到他們團在前面和那一百來名日軍糾纏在一起時,師部駐地卻是被日軍給了致命一擊。

谷地中的那個木刻楞的房子現在已經冒起了火焰與黑煙,那可是師部辦公的地方。

毫無疑問,那裡被日軍炮擊了。

「全團所有人縮回頭去,不要暴露目標,爭取給追過來的小鬼子打個狠的!」武更下了一道命令。

然後,他才對戰文秋說道:「戰文秋,我給你特務連的兩個排,有沒有信心把東山頭拿下來?」

「啊?」戰文秋不由得愣了一下。

團長和自己這個副手以商量的口吻下達了這個命令,他很想說保證完成任務的。

可是,這個任務真能完成嗎?

東山是他們師駐地的制高點,在那個制高點上只要有一支三八槍,子彈就可以打到駐地的任意一個點上。

只是既然已經被日軍搶了去想再奪回來那可就難了。

另外,很明顯武更讓自己拿下東山頭那是想把他們師的駐地再拿回來啊!

想想也是,他們師怎麼也是近千人呢。

如果他們被日軍趕出了自己的地盤,那麼他們剩下的人吃什么喝什麼,這大冬天的總不能去喝西北風吧。

只是,想搶回來可是太難了啊!

「我派擲彈筒去支援你們,你們所有人全換成偽軍的服裝。」武更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卻是用一種有些狂熱的目光看著戰文秋。

「保證完成任務!」戰文秋一咬牙終是大聲回答道。

他們團的特務連總穿著偽軍的服裝的,只不過帽子卻是抗聯布瓊尼式的以示和偽軍的區別。

而那個連卻是武更最器重的一支隊伍。

雖然武更沒有明說,可是他們團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連其實就是類似於雷鳴小隊或者武更小隊的存在。

只是這種事誰都明白卻又誰都不能說。

武更和雷鳴小隊相處的不是很融洽,先前武更為什麼要成立自己的武更小隊那還不是有和雷鳴小隊比試下的意思?

可武更小隊偏偏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這樣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卻是更不可能把這事放在明面上說出來了。

只是,自己帶著兩個排就算把東山頭拿下來了。

可是那裡能架得住日軍迫擊炮的轟炸嗎?

那東山頭上的工事也正冒著煙呢,顯然,那是先前被日軍的迫擊炮給炮擊了!

「你不用擔心鬼子的迫擊炮,我還有辦法。」武更自然是看出了戰文秋的想法,隨即卻是又大喊,「馬如龍!」

「到!」有人大聲回答,那人叫馬如龍,是武更特務連的連長。

「你帶著特務連剩下的那個排,迂迴到敵人後面去,看能不能找到日軍的迫擊炮,把日軍的迫擊炮給我滅了!」接著武更又下了一道命令。

至此,武更的排兵布陣算是完成了。

而他排兵布陣的基礎自然是因為他已經帶自己的的人埋伏在了師部西面山丘的稜線後了。

必須承認,武更對戰鬥還是很有預判性的。

而也只是一會兒功夫,他們師被日軍擊潰的人員便沖了過來。

「不要停留,不要讓小鬼子看出來!

衝過這裡向兩側迂迴埋伏,咱們再打回去!」武更高喊。

他們師其他人員本來以為他們這場戰鬥已經輸定了呢!

制高點被日軍奪去了,師長更是沒來得及出指揮所,直接就在日軍的炮擊中犧牲了,所以他們才會潰退。

而他們一過稜線卻發現武更團卻是藏在這裡呢一個個登時面露喜色。

任何部隊都有潰敗的時候,世界上有常勝之師卻沒有一場敗仗都沒有打過的部隊。

但是不同的隊伍在潰敗之後的反應卻是不一樣的。

這就和部隊的組織以及士兵的素質有關了。

先說素質。

若是士兵求戰慾望不強,那就是軍官帶著督戰隊揮舞著手槍大聲吆喝著「都特麼的給我回去,頂住!頂住!」

若是跑回來的一百名士兵有八十個依舊往回跑,只有五個掉頭回去迎敵的,剩下十五個卻是二二絲絲原地觀望的,那麼這場戰鬥註定敗局已定!

可是如果士兵求戰慾望強呢就不一樣了。

這裡有軍官高呼「同志們頂住,咱們再殺回去!」

在援兵的鼓舞下,逃回來一百名士兵有八十人回頭的,十五個人觀望的,五個人想接著逃跑的,那麼這場戰鬥勝負不論,但註定是會產生逆襲的!

再說組織。

武更所在的這個師雖然只有一千來人,可畢竟是共產黨領導的抗聯隊伍,要論組織性紀律性肯定是遠超一般隊伍的。

什麼叫黨領導槍?

黨委會下有黨支部,黨支部下有黨員。

師長團長營長連長、排長多是黨員,黨員下面還有入黨積極分子呢!

如果抗聯是一座房子,那麼這些黨員就是那房梁、支柱、承重牆。

上面有軍官號召「反擊」,下面就有黨員響應,黨員一響應下面有就入黨積積極份子跟著,一呼百應就是這麼產生的。

這是一種很科學的組織形式,與政治有關卻又與政治無關。

這就象後世的98抗洪與汶川大地震後的救援工作,誰也無法否認這種組織的高效與迅捷!

於是,如同潮水般的潰兵在衝過這條山丘稜線之後,迥然不同的局面便產生了。

他們如潮水般潰退過了稜線卻是又如同碰到了兩條導流渠,從潰亂的不受束縛的狀態轉眼間就變得很有序的向兩翼鋪開了。

「哎呀!副師長!」這時武更手下有軍官低喝道。

此時與這潰兵保持著了一定距離最後跑回來的二十來人中卻是有武更他們師的副師長!

原來,剛剛組織在那個土丘後架起機槍掩護大部隊撤退的那個排卻正是那個副師長帶頭的。

而此時,後面追擊而來的日軍距離他們這批掩護人員卻也只有一百來米了。

眼見不斷有日軍士兵站住舉槍射擊,然後以那個副師長為首的掩護人員便不斷有中槍撲倒在地的。

「打不打啊,團長!」武更手下的那個軍官焦急的問道。

如果他們現在開槍他們的副師長應當有救吧。

可是如果他們現在不開槍,那麼別說他們的副師長了,就是那二十來人也是必死無疑!

武更皺了皺眉卻是再次低喝道:「誰也不許開槍,把腦袋都給我縮回去,誰要是敢暴露了目標,老子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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