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隊長,你別嫌髒,先把這套棉衣套上!」一名抗聯戰士將一套棉軍裝放在了雷鳴面前。

而站在他面前的裹著一件黃呢子大衣的正是雷鳴。

此時的雷鳴已是上牙磕下牙不停發出「格格」之聲,臉已是被凍得發青了。

日軍的黃呢子大衣那都是過膝的。

可是由於日軍士兵的個頭偏矮,此時這件能罩住日軍全身的黃呢子大衣卻也只到了雷鳴的大腿罷了。

雷鳴的腿就那樣赤裸的暴露在北國的寒冷之中,而他的小腿卻已經是有著數不清的血凜子。

那是他在奔跑過程中被灌木枯草劃傷的。

「哎呀,你看雷隊長這樣子自己還能穿上嗎?快幫他換上!」一名剛把雷鳴腳上穿著的大頭鞋用匕首劃開的老兵說道。

之所以要把雷鳴所穿的那雙大頭鞋用匕首割開,那是因為雷鳴腳上的那雙鞋已經脫不下來了。

為什麼脫不下來了?

那是因為那雙鞋是被水泡過的,在這樣的季節里在雷鳴出水後不久就被凍上了!

濕鞋被凍上那不如鐵一般的硬卻也差不多了,那名戰士一看不能把鞋子脫下來,也只能用刀割了。

又幾名抗聯戰士趕了過來,所有人都圍著雷鳴忙碌了起來。

而此時的雷鳴真的就象一個得了重病身無體力的病人,他就任憑這些抗聯戰士對他任意施為。

很快,雷鳴被換上了一身日軍的軍裝,只是他依舊是被凍得上牙直打下牙發出格崩崩的響聲。

「哎,這是咋啦?這是咋啦?這誰呀?這咋還凍成個蛋兒了呢?!」又一名新趕過來的抗聯士兵是一個大嗓門,他扯脖子嚷道。

「小點聲,雷鳴小隊的雷隊長,從三面泉子那兒跑回來的。為了躲小鬼子,他進三面泉子裡了!」一名抗聯戰士在旁小聲的解釋道。

當時這名戰士正和同伴在這個山頭附近打掃戰場。

當雷鳴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候委實把他嚇了一大跳。

他並不認識雷鳴,當他第一眼看到雷鳴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人一定是個瘋子!

這其實也怪不得他。

這換成任何人,在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里見一個人只穿了一個大褲子出現在這荒山野嶺上的時候,都會覺得這個人就是個瘋子!

而當時雷鳴也只是顫抖著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我是雷鳴,從西面那個泉子回來的」。

雷鳴是頭一回在這個地區作戰,他又哪知道那片溫泉又叫什麼名字呢。

這名抗聯戰士一看雷鳴那副樣子,便確定是是自己的同志了,而雷鳴的名字那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於是,他也沒有功夫再問雷鳴這到底是怎麼了,忙招呼附近的戰士幫雷鳴取暖。

一聽雷鳴是從那個三面泉子跑出來的,抗聯戰士們自然也能想像到雷鳴這一路上所遭的罪,自然便給他找取暖之物。

此時正打掃戰場呢,從日軍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和鞋子那都是現成的,他們這才把雷鳴重新「武裝」了起來。

「哎呀媽呀,那雷隊長就醬嬸兒的跑了四十多里啊!」後來的那個大嚷門的戰士又嚷道。

他這麼一嚷,大多數已經幫雷鳴忙活完了的士兵看著雷鳴那已經凍得發青的臉色卻是齊齊的打了一個寒顫!

都說汗水可以戰勝寒冷,可是當一個人全身精光的在這寒冷的冬天裡跑過,那他身體內所產生的熱量能抵得住這份寒冷嗎?

「磨嘰個屁,誰手裡有酒,我給雷隊長搓搓腳!」一直在雷鳴身邊忙活的那名老兵喊道。

「我這兒有!」一名戰士喊道,他直接就從自己大衣兜里掏出了兩瓶玻璃瓶的酒來。

那兩瓶酒自然也是戰利品,一瓶一看就是中國產的,而另外一瓶卻是還貼著日文的標籤,很明顯那是日本人喝的清酒。

「這特麼的,今年也邪性,連雪都沒有,雷隊長你忍著疼,我給你搓搓腳心!」年長的抗聯戰士說道。

縱是雷鳴再扛凍,他現在真的已經被凍得不行了,如果換作旁人可能就被凍死了!

一路跑來,一開始他還真的跑出了一點汗來,可是後來他卻哪有汗了。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不喝了,先前雖然被日軍圍在了那水汽之下的泉子當中,戰鬥緊張他卻又忘了喝水。

正因為如此,他體力下降的厲害,現在依舊在哆嗦的他知道,如果他要是再晚幾分鐘看到抗聯的這些戰士,那他真的就得被凍死在這山野之中了!

他也想找衣服穿上,可是這裡本就是山野之中,他又上哪去找人家?

他要是有那找人家的功夫,還真的就不如奔這個山頭來了呢!

此時雷鳴的腳面子腳踝之處已是磨得一片血紅了。

啥磨的?鞋!

鞋濕被凍,可是他一跑步,那運動著的腳踝腳面自然就會與變硬的鞋子發生摩擦。

血肉的腳如何能扛得住那變得梆硬的鞋的摩擦,那自然就被磨出了血來。

奔跑之中的雷鳴那又冷又痛的感覺全連在了一起,他卻是全仗著平素練出來的這副鐵身板和一股子頑強的意志才跑回來的。

「來,雷隊長你坐在這上面。」那個老兵接著張羅。

旁邊的人忙攙著雷鳴讓他坐在了日軍的大衣上,而那名老兵則是用那瓶國產的白酒開始搓雷鳴的腳心。

對於象雷鳴他們這些長年生活在東北的人來講,哪都能冷但那手腳卻是絕對不能涼的,那手腳一涼人就會得重病。

而救治凍傷自然也是要從手腳開始。

按東北人的經驗,那都是要拿雪直接搓手心腳心的,可是今年偏偏雪少就是一個乾巴冷!

所以那個老兵才想起來用酒。

只是那老兵那被倒上了白酒的手在觸到雷鳴腳丫子的一剎那,雷鳴就痛得一激棱!

他現在的腳上都是傷,拿白酒搓腳心不可能不碰到傷處,這可就和拿酒精對傷口消毒是一樣的了!

酒精給傷口消毒那一遍也就夠了,可是這名老兵卻是要反覆的搓啊!那怎麼可能不痛?

「來來來,再拿衣服把雷隊長的腳蓋上別凍著,我在裡面搓!」那名老兵再次張羅道,「對了,還誰有酒,再讓雷隊長(zhōu)幾口!」

(註:zhōu幾口酒,相當於喝幾口酒,但比喝幾口酒的動作要大)

圍著一圈子的抗聯戰士中又有人把一個酒瓶遞了過來。

「你特麼的都把瓶蓋打開啊,雷隊長現在能自己開嗎?」那個老兵急了,罵那個遞酒的戰士道。

抗聯隊伍平素對戰士要求還是很嚴的。

有許多粗話是不讓說的,但此時這個老兵見雷鳴凍的那個樣子也真的是著急,他也就爆粗了。

遞酒的那名士兵也忙紅著臉那把酒瓶蓋兒用刀撬了下去忙再又遞酒,這個真不怪人家罵,確實是他自己沒有眼力見兒了!

此時的雷鳴並不管這些戰士的事,他顫抖著手接過了那瓶酒一仰脖就「咕咚咚」的往下(zhōu)了一大口!

人要凍得發抖的時候,那酒量都是倍增的。

除了剛回來時勉強的說了那麼一句話的雷鳴就不停的喝酒,此時的他真就如同那寒冬里好幾天沒有燒過火的土坯房,真的是從裡到外涼透了!

而當他把那瓶酒中最後一口酒喝掉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了那酒所產生出來的熱量。

而這時,他的手才不抖了,他這才確信,自己緩過來了,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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