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沉悶的馬蹄聲鳴響起,兩匹日本人的高頭大馬在雪路上並綹奔騰。

碩大的馬蹄不斷的把地上的雪塊刨了起來,於是那飛到空中的雪塊便在下午的陽光下閃出醒目的光。

馬是兩匹,可是馬上的人卻只有一個。

另外一匹無人騎乘的東洋馬的馬鞍上卻又馱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

之所以說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那是因為那個東西外面卻是被破布給罩住了。

馬上之人穿著厚重臃腫的大皮襖,頭上扣著一個那毛都快有一揸長的狗皮帽子。

只是那狗皮帽子下卻依舊看不到臉,里卻又罩了一個套頭的羊皮頭套。

那頭套已經完住把腦袋包住了,臉部也只露出了三個小窟窿眼兒出來,而那三個小窟窿又構成了個倒「品」字形。

為什麼是倒「品」字形的,那自然是是面的兩個窟窿眼兒是眼睛,下面的那個窟窿眼兒是鼻子。

只是此時這三個窟窿眼上面卻是都凝結著厚厚的白霜,在那戰馬的奔騰顛簸中仿佛那白霜都在簌簌落下一般。

這就是黑龍江的冬天,那滴水都可以成冰,而人呵出的水汽出了口鼻那就變成了白霜。

可是,馬上之人卻不管這些,只是不停的揮動馬鞭擊打著馬臀讓它奮力前行!

這裡本就地處偏遠,前幾天,也就是正月十五剛剛下了一場雪,那公路已經被雪掩住了。

若不是這路上還有著新鮮的車轍,那馬上之人也不知道自己該縱馬往哪裡跑了。

可是,不跑怎麼可以,他可是有急事要辦的。

於是,兩人一馬就這樣奔跑著。

黑龍江冬季的白晝過的總是很快,就在馬上之人策馬奔騰之中,本就西斜的太陽便不斷的向西墜去。

就在夕陽落下了西山之際,這人卻是看到了公路要通過的山坳里冒出數十縷的青煙來。

毫無疑問,那裡是一個村莊,看情形公路定是要經過這個村莊的。

馬上之人遲疑了一下後卻依然縱馬向那村莊跑去,只不過那一路上不停揮舞的馬鞭卻終究是停了下來。

時下的農村冬閒時節那都是吃兩頓飯的,這時候村裡人肯定已經吃過第二頓飯了。

可是,那各家的火卻不能不燒。

冬天的夜長啊,現在要是不燒火後半夜那屋子裡就得凍腦門子了!

那人騎乘著東洋馬「得得」的跑進了村莊。

只是他顯然沒有在村莊留宿的想法,他之所以把馬速略降了下來,那也只是擔心馬速過快撞到人罷了!

於是,兩匹馬穿村而過。

有正在院子裡掃雪的村民聽到馬蹄聲趕到院門口向外看時,那兩匹馬卻已經跑過去了。

他也只是看到了那馬翻起的蹄亮起的掌罷了。

「我*,這人瘋了!」那個村民看著那馬影不以為然的說道。

天都快黑了,氣溫只會更低,這個時候還騎馬趕路那還不得凍個好歹的啊!

山區里的村莊有限,那前村後屯在哪個位置村民們心裡都有數。

再往南最近的屯子距離這裡還得有四十多里地呢,你就是再騎馬也得趕上一段時間的。

可馬上之人哪管這個村民怎麼想,卻依舊策馬奔騰。

只是他把馬趕的再快又能如何,夜的大幕終是慢慢拉上了,夜空中的星星閃亮了起來,於是這夜就變得越發寒氣逼人。

而這時馬上之人終歸是把馬速降了下來,直至最後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吁」。

只是,這一聲卻哪是大老爺們兒的,那卻是一聲女聲!

「我去,這回想跑也不行了!」馬上之人嘆了一口氣,然後甩蹬離鞍下馬。

只是就在好的雙腿一落地之際,卻是覺得自己雙膝一軟,要不是她手裡拽著那韁繩呢,她就會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個獵人真不好當啊!」她又感嘆了一句。

縱馬跑了幾個小時,雖然她膝蓋上都套了獸皮做成的護膝卻依然凍木了。

她在夜色中緩慢的活動了會兒膝蓋,覺得能行了,這才牽著馬下了公路向山野之中走去了。

一個小時後山野中的某處忽然「哧啦」一聲冒出一絲火苗來。

在那火苗的上面是一團細細的乾爽的絨草,火苗遇草那草便又著了,於是那火就變成了一團。

而那一團火上面卻是些細碎的木棍,須臾木棍又燃燒了起來,終是點著了上面壓著的枯枝。

於是,篝火就這樣產生了!

火光之下,那人終是摘掉了帽子又扯下了那個老羊皮做成的頭套。

可是這還沒完,她又用手在自己的臉上揉搓了幾下,眼睫毛上的額前劉海上的霜花終於被抹掉了。

火光下是一張原本清秀現在卻微腫的臉,她是周讓!

周讓是在今天下午領著自己那兩個大伯哥還有幾名學會打槍了的壯丁在給鬼子放了一槍之後,她就獨自一人策馬南行的。

她之所以要急忙忙往南面趕,那是去搬救兵了!

既然日軍到了自己公公婆婆的那個屯子抓了壯丁,那麼,除非這些壯丁真的就被日軍給抓走了,否則這事就消停不了!

必須得承認,雖然從法理上來講,日本人所建立的滿洲國是違法的。

但是,誰都不能否認,這裡就是滿洲國,這就是日本人的天下。

日本人抓壯丁,半路上被打死了十一名日本關東軍的士兵。

那麼,不管那個屯子的那些壯丁是否參與了那場戰鬥,日軍也絕不會不對那些壯丁產生出某種聯想來。

所以日軍再次殺回自己公公婆婆所藏身的那個屯子是早晚的事。

可是,周讓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當然不能!

那裡可是住著自己的公公婆婆呢!

換言之那裡住的人可是雷鳴小隊隊長雷鳴的父母!

所以周讓才會做了那些壯丁的思想工作,終歸是教會了十來個人用步槍射擊。

然後,她帶著這些人坐著馬車就趕到那伙拉著日軍屍體的偽軍前面來了。

再然後,他們沖鎮子外面那些迎接死屍的日軍就各打了一槍。

別人打槍嘛,包括雷鳴的三哥四哥,那子彈飛哪去就不知道了,那絕對是他們那些人有生以來用制式步槍打的第一槍。

可是周讓那卻是瞄了準的,而那名日軍中隊長就是被她一槍打穿了腦殼!

周讓之所以要再給日軍搗下亂,那就是為了把水攪混。

她要讓日軍認為這個地區已經出現抗聯隊伍了,讓日軍去到處尋找抗聯隊伍。

如此一來,就可以把日軍重新殺回公公婆婆所在的那個山村的時間往後拖一拖。

而就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她便可以快馬加鞭去搬援兵了。

周讓能上哪去搬援兵?

她當然是去找自己的小隊了。

她琢磨著自己小隊被日軍給打散都這麼長時間了,大家又都是往北跑的,那自己小隊的人會不會回到密營呢?

雖然說周讓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小隊的人一定會回到密營休養起來,又有多少人會回到密營。

但是,周讓覺得八成,八成有自己小隊的人應當是回到密營了。

周讓已經向屯子裡的人問過了,那個屯子距離嫩江城在二百里左右。

所以,儘管此時正值寒冬,她卻依舊拚命的往回趕!

周讓的計劃是,在密營找到自己小隊的人然後再往北,在北面接著給日軍搗亂,這樣日軍就沒功夫理會自己公公婆婆所住的那個屯子了。

想到了自己的公公婆婆,此時的周讓雖然背後冷風嗖嗖,心裡卻湧出一種原來從未曾有過的幸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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