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腹之中,那馬打個響鼻都能傳到日軍的耳朵里,而這驚馬如此之奔跑,日軍的哨兵又怎能不知?

非但日軍的哨兵知道了,就是那些睡著了的日軍也已經醒來了。

別管發生了什麼,當兵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摸槍!

而這時那匹驚馬就已經向被日軍「隔離」的那段主洞衝過去了。

山腹里的洞確實很多,錯綜複雜如同迷宮。

可是偏偏那馬能跑的夠高的主洞卻只有一條,偏偏那馬背上又有乾草在燃燒。

既然有了照亮的,能讓它跑過去的地方也只有主洞,那它不徑直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主洞並不是一條直線。

如果是一條直線,懷疑山腹里可能有抗聯的伊藤特攻隊也不可能在這裡住宿了。

因為要是那樣的話,如果山腹之中真的有抗聯,人家豈不會一槍從南頭打到北頭?

由於以上之種種,當那匹馬帶著自己身上那殘存的光亮繞過一個拐彎衝進日軍視野的時候,日軍哨兵的槍聲就響了起來。

然後便是那中槍的馬帶著那數百斤奔跑所產生的慣性撞翻了兩名正在拉動槍栓的日軍哨兵又向前衝去,直至,它摔倒砸到了一堆已經只剩下殘火的篝火上!

「轟」,黑夜之中爆起一蓬巨大的散亂的火星向四周散逸明滅而去。

而在那火星之中,是兩個人瞪大如牛眼的雙眼。

他們無論如何也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山腹里會衝出一匹巨大的戰馬!

而那兩個人卻正是伊藤敏和葉三喜!

饒是伊藤敏一向冷靜,葉三喜一慣多謀,可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他們也被這匹馬弄得驚慌失措!

他們現在無暇去想這匹馬怎麼就會象一輛坦克似的從那山肚子裡橫衝直撞而出。

可是他們卻能想到,這第一匹馬後面要是再有第二匹馬第三匹馬他們又該怎麼辦?

他們可是知道,雷鳴小隊卻是從滿洲國軍那裡「換」了兩架馬拉大車的!

那可是馬拉大車。

什麼是馬拉大車?

七匹馬拉的車這個倒未曾見,可是那總得是三匹馬以上的五匹馬也可以的,那才叫馬拉大車!

而伊藤特攻隊在追擊雷鳴小隊的過程中,也看到了由於山野難行而被雷鳴小隊所棄下的那兩架無馬的車。

所以,雷鳴小隊有六匹馬,那麼,接著再有馬撞出來怎麼辦?

馬不是人,除非一槍擊中要害,否則,它絕不會中槍就倒的。

可是這裡卻是山洞,如果它不是中槍就倒,那麼這山洞中的日軍又該如何躲藏?

瞬間,恐懼的氣氛在這座山體里漫延,也在所有日軍的心頭瀰漫。

於是,就在所有人的驚慌之中,傳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叫聲。

那聲音是屬於伊藤特攻隊隊長伊藤敏的。

這回卻是日語,他所喊的是:「射擊!向南面射擊!」

槍聲響起。

這山洞之中的槍聲便給了伊藤特攻隊前所未有的體驗!

一匹馬打個響鼻都能被山洞轉移放大,那麼槍聲呢!

聲音,並不是越傳越小的。

相信所有人都知道有一種東西叫作「聽診器」。

聽診器的中間是一個細細的皮管子。

於是醫生便能通過這根管子聽到病人胸膛中那被放大了的「砰砰砰」!

如果說時下的中國之國之不國,很多東北農村的百姓還不知道什麼是西醫,並不知道什麼是聽診器,只知道紫花地丁和婆婆丁。

但是他們總是知道什麼是臉盆的。

把臉盆扣到牆上可以把隔壁老爺們和老娘們吵架的聲音聽得更清晰,這也只是生活的常識罷了。

而此時山裡的洞穴便是臉盆,便是那聽診器的皮管子。

所以,那本就雜亂而響亮的槍聲便被無限的放大了!

那槍聲在山外聽著是沉悶的,可是在這山里聽起來卻是震耳欲聾的!

於是,洞外的日軍哨兵便也被驚動了。

黑暗之中無論是洞內的還是洞外的哨兵都回頭看去。

可是,他們不可能看到什麼。

伊藤特攻隊所休息的那段礦洞其實就是雷鳴小隊原來休整之地。

哨兵與那裡是有一個拐彎的,這個拐彎的存在自然是避免裡面烤火休息的人弄得火光外泄。

可是,同理,既然火光無法外泄,那麼外面的人卻也是無法看到裡面的。

形容目光「勾人心魄」那也只是一種形容,事實上是沒有人的目光是會拐彎的!

負責對外警戒的四名日軍對看不到什麼是有心理準備的,可是隨即他們便看到了光。

於是他們大驚,慌忙回過頭來。

只因為那光是來自於山外而不是山內!

這時他們便看到距離洞口三十多米的地方竟然冒出一團火來!

夜色漫漫,那團本是細小的火苗見風就長了,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堆熊熊的火焰。

伊藤特攻隊是在下午的時候就占了這座山的。

他們當然知道那洞外有著幾堆並不大的乾草,那草最多的都未超過一抱。

無論日軍還是抗聯在野外點燃篝火都是需要乾草的,沒有人可以用一根火柴直接點燃木頭。

所以日軍士兵很樂意那裡有幾堆不大的乾草,而他們點燃篝火時也是在那裡取得的引火之物。

可是,日軍哨兵卻哪料到那裡有堆草卻突然著了呢?

這個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在火光照亮的這一瞬間是四名日軍士兵在火光下詫異與驚慌的眼睛。

哦,火光好清晰!

四名日軍哨兵,竟然有六隻眼睛是單眼皮兒的!

而這時,槍聲便響了起來。

都是點射,那槍火閃耀之處距離日軍哨兵也只不過四十來米罷了,於是,無論是洞裡的還是洞外的日軍哨兵直接中槍倒下

「我艹,烤死我了!」在那火堆旁滾起一個人來,那是丁保盛。

而這時,原來響槍之處便又爬起來幾名隊員來,那是林毅、齊二虎子、勾小欠、大許子等六七名雷鳴小隊的隊員。

「就火!就火!」勾小欠低聲喝道。

他隨即抓起一束一端還在燃燒的乾草便往洞口跑,而其他隊在火光的照亮下則是抓起了別的堆的乾柴也往洞口跑。

山洞裡那幾堆篝火已經被日軍再次燒旺了起來,而槍聲已經停止了。

日軍剛剛很是忙碌的打了會兒槍,只是空有「來言」卻無「去語」,他們便也覺出不對了。

火光之下,伊藤敏站在了匹倒下來的馬旁,那馬已經死去了。

伊藤敏實在搞不懂這匹馬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匹馬自己從山肚子裡跑出來的?

可是隨即他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他就發現這匹馬竟然沒有馬尾巴!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作為一名「中國通」,伊藤敏是知道「滿洲人」是管丹頂鶴叫禿倚(尾)巴老李的。

可是,他卻真的沒有聽說過禿倚巴老馬!

不對,自己這裡的火當時是被砸滅的,那火不可能把馬尾巴給燒沒了!

所以,山腹之中必有雷鳴小隊的人!

怎麼辦?向裡面搜查嗎?

想想山洞的錯綜複雜,想想自己的滿營傷兵,伊藤敏頭大了起來。

可就是截止目前,伊藤敏也沒有想起向外搜索來。

剛剛他們在山洞裡把槍聲打得震耳欲聾的,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山洞外的那幾聲槍響!

而就在伊藤敏拿定了主意,讓士兵適當往山腹里再搜索一下的時候,他卻忽然發現這礦洞裡的煙氣突然大了起來。

怎麼回事?

伊藤敏正詫異著呢,便有士兵跑來報告說,洞口那裡已經是燃起了熊熊大火了!

伊藤敏帶著葉三喜就往洞口跑,可是,他們也只往回跑了二十多米便沒法再跑了。

因為整個礦洞裡已儘是嗆人的煙氣瀰漫,就仿佛此時這個礦洞已是成了一個碩大的煙囪!

能把一人多高的山洞灌滿了煙,那洞口處究竟得燒多少東西!

伊藤敏已經無力再往前跑了,再跑他就得被嗆暈過去!

而這時他身前身後的礦洞裡已是咳嗽聲成片!

能動的日軍都在拚命的往礦洞深處跑,至於那些動不了重傷員嘛——

伊藤敏忽然有了一種我不會被暈死了吧的覺悟!

他活蹦亂跳的尚且有如此的感悟,那麼那些失去行動能力的重傷員的結局會是什麼,那還用問嗎?

水火無情,煙氣是如此之大,依藤敏已經放棄了衝出去的打算。

他都不用想,沒等自己衝到地方呢都肯定會被那煙氣熏死過去!

還是逃命吧!

於是那煙氣帶著一片大山肚子裡的咳嗽聲便向大山的更深處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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