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樣的夜,還是那樣的寧靜,而雷鳴又一個人向前了。

身鳴的身上也帶上了淡淡的血腥味,那自然是因為他殺了那兩名日軍。

而先前在暗夜之中他也僅僅殺了這兩名日軍。

他原本是打算把那些偽軍都殺了的。

想製造大動靜,那大動靜是什麼?那大動靜就是血腥啊!

他雷小六子殺敵越多那血腥自然也就越大,那等天亮的時候才會在日偽軍中引起轟動。

不過,就在雷鳴想接著去對那幾名偽軍動手的時候,他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這次一個人出來最根本的目的是什麼。

自己最根本的目的是製造出雷鳴小隊向別的地方轉移的假象,從而讓日偽軍把這往南去的路上的卡子撤去。

那麼,自己殺多少敵人就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了。

於是,他卻有了一個新主意。

自己又何必去又冒著同樣的風險還耗費著力氣去殺偽軍?

那自己在偽軍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殺死了兩名日軍。

那些偽軍就會在整整一夜之後發現了這樣一個事實。

那就是,與他們只有一路之隔的兩名日本鬼子非但變成了死屍並且那屍體都已經變涼了!

就這種效果也未必就比自己多殺敵人差吧?

這叫什麼?這叫製造恐懼!

作為一名經常摸入敵後的戰士,雷鳴太明白恐懼的作用了。

好象這也是一種思路呢,殺敵殺的少自己的目的還達到了,那自己還殺那麼多人幹嘛?自己完全可以多跑幾個地方嘛!

於是,雷鳴不再理會那些偽軍,他卻是蔫退了。

(註:蔫退,偷偷的溜走)

雷鳴一邊走一邊按著自己的新思路想下去,自己該如何給日偽軍製造恐懼。

走著走著他卻是又想,如果自己現在穿著一身白衣服就在這黑夜的山路上,是不是就象一個遊蕩的幽靈?

當然了,這也只是雷鳴的一種想法。

他是不可能穿著一身白衣服在黑夜裡去偷襲日偽軍的。

黑夜之中白衣服總是會顯眼,生死之際沒有哪個士兵會這樣招搖,當然,冬天有皚皚白雪時除外。

又沿著腳下的山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後,雷鳴忽然又聽到聲音了。

只是當他剛要摸槍的時候忽然又無聲的笑了。

因為那聲音在黑夜之中聽起來很脆生而還有些熟悉,那竟然是先前給他「領路」的那個男孩兒的聲音。

只不過這回那孩子的聲音卻已經不是在雷鳴的前面,而是在雷鳴的右面幾十米處了。

「爹,你都快點啊!」那男孩子脆生生的說。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片刻間,雷鳴就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是出現岔路口了。

自己地形不熟在黑夜之中就沒有注意到那個岔路口,結果那對年輕的父子卻已經拐彎了。

不會這麼巧吧,自己先前摸掉那兩名日軍怎麼也得用了十多分鐘,這爺倆怎麼又讓自己追上了。

雷鳴正尋思著呢,那個年輕的父親,也就是虎蛋子卻是直接給了他答案。

「你個小王八犢子,要不是你非要騎梗梗我能崴著腳脖子?」那個虎蛋子罵兒子。

很顯然,那個小男孩終究太小了,走了這麼遠山路終是走不動了。

可是走不動那就騎梗梗嗎?那就不能背著嗎?就這山路再熟那也終究是山路啊!

這虎蛋子的名字聽起來還真是不尖!

雷鳴也沒有想到自己夜裡出來殺敵卻是碰到這對父子,卻是給緊張的戰鬥中多出了一絲生趣來。

雷鳴原路轉頭了,他決定接著跟這對父子走了。

這次出來雷鳴本就是來轉移敵人注意力的本就沒有固定的目標,他知道自己只要跟著這對父子那肯定就能碰到日偽軍。

要麼前面日偽軍還會有卡子,要麼虎蛋子父子是回那個新的聚居點,那新的聚居點卻也肯定是有日偽軍的。

什麼是日偽軍的集團部落計劃,那就是把人口少村屯直接併到一起,然後在外圍拉上鐵絲網,四角再建上炮樓。

這樣老百姓與外界的接觸不能說是完全隔離開來,但卻也受限了。

外面的抗聯進不來,裡面的老百姓出去就不允許你帶吃的、食鹽之類的物資給養。

這樣一來,總是在深山老林里活動的抗聯隊伍想再從老百姓那裡取得給養那幾乎就不可能了。

可以想見,日軍這種集團部落計劃徹底實施後抗聯再想取得給養得有多麼困難。

抗聯隊伍是絕不能和日軍硬磕的,從日偽軍那裡搶的有限,老百姓這條路又給斷了,那麼抗聯也真的只剩下吃野果樹皮這一條路了。

雷鳴往回走了沒一會兒果然就發現了那條岔道,於是他小心的就走了過去。

而又過了一會兒他就聽到了虎蛋子父子卻依舊在前面邊走邊說話呢。

「爹,咱們為啥要搬家啊?」那孩子就問。

「咱家房子都被燒了沒地方住不搬家咋整?」虎蛋子回答。

「那那些人為啥燒咱家房子啊?」那孩子又問。

這個問題嘛——,雷鳴就聽到那個虎蛋子不吭聲了,這個問題可不大好回答。

果然,那虎蛋子不吭聲。

可是那虎蛋子不吭聲,那孩子就是孩子卻是依舊要追問的。

「爹,為啥啊?」那孩子不依不饒。

「問這嘎哈,好好走路,他們特麼的吃飽了撐的!」虎蛋子氣哼哼的說道。

那孩子也聽出來自己老爹好象又生氣了,別不敢再問。

可是又往前走了幾步後,那孩子卻是又問道:「爹,那咱們搬家,咱們為啥要把家裡的雞鴨都殺了啊?」

這個問題——好象也不大好回答,跟在後面的雷鳴又想。

果然,那虎蛋子已是說道:「你咋這麼廢話?那雞鴨殺了你沒吃肉啊?」

「可是,我娘說,那是留著下蛋的。」那孩子反駁的理由似乎比那虎蛋子的更有說服力哦。

殺雞吃肉和養雞下蛋,對這貧窮的百姓來講哪個是日子的過法這還用問嗎?

「閉嘴,這麼多話!」虎蛋子被自己兒子說的沒詞了也只能再次使用了作為一名父親的權威。

那孩子又不敢吭聲了。

不過,孩子畢竟只是孩子過,過了一會兒那孩子卻是又問道:「爹,那我娘啥時候回家啊?」

「過兩天就回來了。」虎蛋子回答。

「你上回就說過兩天就回來了。」那孩子不滿。

「那我說有啥用?她回來哪有地方住?」虎蛋子回答。

「哪咱們兩個能在外面住,她咋就不能?」那孩子又追問。

「那能一樣嗎?咱們兩個是男的!那咱們住的一圈都特麼的是日——」虎蛋子把話說了一半又不說了。

隨即他卻是大聲說道:「把嘴閉上,你不說話誰也不能把你當啞巴賣了,馬上到地方了!」

他這回聲音是格外的大,很顯然已是被孩子給問惱了。

當然了,估計他也是想自己老婆了。

雷鳴可是一直在後面聽著呢,前面這虎蛋子爺倆所說的無非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所說的家常話。

只是,雷鳴自忖就那熊孩子問出來的這幾個問題,就算自己是那個虎蛋子,這幾個問題都沒法回答。

孩子問為什麼燒房子,作為父親回答說,是那些日本鬼子燒的,以後你長大了要殺了那些日本鬼子。

這樣回答可以嗎?不可以的!

那孩子問為什麼家裡的雞鴨被殺了?

作為父親怎麼回答,難道說,咱們要是不趁早吃了等搬到了八字還沒有一撇的新家的時候,日本鬼子就會替咱們吃嗎?

這話也是不能說的!

孩子問自己的娘為什麼不回家?這個更沒法回答!

新家現在連個地基都沒有呢,都在外面住著呢。

那女的難免被周圍的鬼子偽軍給看到,這種對於女人的潛在危險能跟自家的孩子說嗎?

跟孩子說實話增加一個孩子對日本鬼子的仇恨,從道理上來講應當是這樣的。

可是,現在這些老百姓可是都被日軍象圈牲口那樣給圈了起來。

作為大人把這樣的話教給了孩子,那孩子童言無忌很可能就把對日本侵略者的仇恨給說出去了。

那麼,以日本侵略者的殘暴完全就可能把那孩子給殺了!

你說這不是害孩子嗎?

所以那虎蛋子終究還是不虎,他卻知道有些話是絕不可以跟自家這麼大點的孩子說的,那是——取禍之道!

一場戰爭讓多少中國人妻離子散,而又給普通的百姓帶來了多少災難。

中國東三省被日軍占領了十四年,日本****的罪惡也只能用四個字來表述,那就叫「罄竹難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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