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黑的時候,一個屯子的院子裡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哭聲,而那女人哭的則是「大哥呀——」。

女人是高丫的大姑,也就是那死去的老頭的大妹妹。

南方人有宗族的祠堂,東北人不時興祠堂但卻有祖墳。

那也就是說挑塊風水好的地方,自從第一個逝去的長輩開始便埋在那裡。

比如說這個長輩是大爺爺吧。

然後相繼逝去的二爺爺三爺等等就要被埋在一邊。

再然後,又逝去父字輩的什麼大爺二大爺三大爺叔叔啊什麼的也被葬在這裡。

這都是風俗,不分家的時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等人都沒了那墳也得是挨著的,就象在陰間也需要一家子在一起過日子一樣。

高丫的大姑在那哭他的大哥,高丫卻很冷靜,那院子裡便傳來了高丫的聲音。

「哎呀,大姑,你就別哭了,人沒了也就沒了,這還有正事呢!」高丫也只是這麼一句,她大姑哭的聲音便降了下來。

老高家這一大家子原來是老高頭,也就是高丫的老爹做主。

老高頭肯定是有本事的人。

史三炮的姐夫是偽軍的營長,可是老高頭不待見史三炮,就是史三炮那個當營長的姐夫那也不敢用強。

可現在老高頭已經死了,至於他生前有多好使那也絕對是人走茶涼,說不說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不過,老高頭沒了,可就又輪到高丫做主了,本來在老高頭活著的時候,高丫那都是能給老高頭當半個家的。

高丫他大姑的哭聲低了高丫的聲音便又大了起來。

「兩位大哥,這事今天麻煩你們兩個一直把我送到這兒。

你看我家這樣我也不能留你們兩個吃飯了,我這有點錢你們先揣著花。

你們告訴我那未來的老公公,三炮性子急這幾天就在我家住了,到時候我和他一起趕馬車回去成親。」

你就聽高丫這話說的,那就跟東北人家那大支賓似的,說的就是一個透溜。

東北話里啥是大支賓?換成後世的話那就是主持人!高丫也是場面人啊!

兩名偽軍又能說什麼,人家高丫給他們的錢還真不少,那咋說也是未來的營長的小舅子媳婦。

於是那兩名偽軍拿著錢出了院子就往回走了。

兩名偽軍一走,高丫他大姑就接著哭。

可高丫大姑也只是才哭了一會兒,高丫就又說道:「大姑夫啊,你可別讓我大姑哭了,我這兒還有事沒辦完呢!」

高丫這麼一說,他大姑就又不哭了。

院子裡傳來了高丫的低語聲,他大姑家的老兒子就跑到門口去聽動靜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院子裡就傳來了高丫他大姑的一聲低叫:「媽呀!這馬車下咋還有個活人呢!」

剛剛高丫他大姑和他大姑夫就看到高丫爬到那馬車底下了去了。

而片刻之後他們就聽到那馬車底下是「撲通」一聲,然後就冒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來。

那聲音說的是「總算都走了,快把我凍死了!」,然後就是「格噔噔」「格噔噔」上牙直撞下牙的聲音!

要說這活人吧一般就是膽再小的,可自己家死人了那也不大會怕。

可問題是這死人的下面突然就又冒出來了一個活人的聲音來,你說嚇人不嚇人?!

「大姑夫,你就別看熱鬧了,一會兒再跟你們倆說,先幫我把他架到炕頭上緩緩去!」暮色中高丫再次說道。

從那車底下鑽出來的人是誰?

那當然是趙小氣啊!

高丫當然不願意嫁給那個史三炮,用東北話講,那史三炮就是不是啥正經玩扔。

可是她爹一沒了就沒有人能製得住那個史三炮了,史三炮跑到她家就想生米煮成熟飯了。

高丫自然擋不住一個如狼似虎的男人,高丫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完了,也就栽在史三炮手裡了。

可是她卻哪想到趙小氣又出現了。

而誰曾想趙小氣出手那也痛快,就是一槍托,直接就把史三炮給砸死了!

為啥高丫不願意嫁給史三炮?那自然是因為雙方不是一路人。

而現在史三炮死了那就死了,高丫一聽趙小氣是東北抗聯的,她便也動了加入東北抗聯的念頭。

於是她乾脆就把趙小氣藏在了那馬車車板的底下。

她以把她那故去的爹送到祖墳為名義直接就把趙小氣給帶了出來。

為什麼她會在馬車上面鋪了一個破被單?

那是因為馬車的車板都是用木板子拼的,用木板子拼的那就有縫隙,她那是怕日偽軍看到車板下面藏了人!

而趙小氣那又是怎麼藏到車板下面的呢?

這架馬車從高丫家出來一路到了高丫大姑家那路上也走了兩個來小時了。

趙小氣那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他可沒那攀著車板一吊兩個來小時的本事。

所以在趙小氣的配合下,高丫卻是直接就把趙小氣綁在了車板兒底下。

而且,要綁就得綁結實,人是軟的,趙小氣在那車板底下貼不住那是要塌腰的。

所以上半身下半身中間那段卻全是被繩子勒住了。

如此一來,趙小氣就等於在這零下二十多度的氣溫中被捆了兩個來小時!

如果這是夏天也就罷了,可這是冬天,這兩個小時還不至於把趙小氣凍死,可是那胳膊腿也被凍得僵硬了。

剛剛高丫一解繩子趙小氣自然「撲通」一聲就掉了下來!

「大姑夫快來幫忙,都小點聲,他是抗聯的人!」高丫又說話了。

一聽是抗聯的人,當時高丫大姑都不哭了,高丫的大姑夫忙幫著高丫把趙小氣從車底下拖出來。

過了一會兒,趙小氣終於是躺到了熱炕頭上了,甚至連棉衣棉褲都給脫了下來!

而高丫又用木盆子從外面裝了雪給他搓被繩子勒過的地方。

東北的寒冬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趙小氣自然是穿著棉衣棉褲的。

可猶是如此,他身體被那繩子勒過的地方卻已是連勒帶凍變成青色的了!

在昏暗的煤油燈下,趙小氣那還不好意思呢!

可他剛吱吱唔唔的說了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就被高丫一句話給懟了回去:「我一個大姑娘家都沒不好意思,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此時的趙小氣扭扭捏捏的看了高丫一眼卻是叨咕了一句道:「那就是我長得老點,你是大姑娘那就好象我不是小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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