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看了一眼坐在觀眾席上、無聲掛機的江夏。

根據他這幾天的密切觀察,一直到現在,江夏也沒去找新的心理醫生。也不知道他是本來就討厭心理醫生,還是因為殺人醫生風戶京介而對這個職業感到排斥。但不管怎麼說,有病就要去看,過一陣得推薦一個合適的醫生給他。

當然,那得在查清「烏佐」的事之後——安室透不想再看到第二個襲警的心理醫生出現了……

簡單考慮了一下員工的心理狀況後,安室透抬頭看了一眼場面混亂的舞台。

被害人的屍體還留在那裡,並未挪走。

……目前看來,不管這場殺人案跟江夏有無關係,他繼續盯著江夏觀察,都沒法再得到更多信息。

——江夏這幅「走神」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安室透很擅長遮掩行走時的動靜,剛才他突然從後拍了江夏一下,但江夏卻沒給出任何反應,連肌肉本能的緊繃都沒有,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來自外界的干擾,這種狀態,其實很難偽裝。

而且,就算真的以「江夏就是烏佐」作為前提來安排今晚上的行動,那也更應該去舞台上看看嫌疑人——萬一真的存在一個藏身在幕後推動兇案的「烏佐」,比起從這個心思縝密的烏佐下手,不如把那些受到他影響的人作為突破口。

……

可能是正在思索著的事,讓安室透的目光稍顯犀利。

旁邊,柯南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

他暗暗警惕起來。

考慮到江夏現在看上去不像能立刻拉開甩棍打人,毛利蘭也還在被警方詢問,柯南缺乏安全感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麻醉手錶。

然後他試圖把安室透拖走,到人多的地方去:

「安室哥哥,我們去台上看看吧。江夏哥哥今天不在狀態,都沒人幫忙整理我辛苦收集到的線索了。」

「好。」安室透本來也有這種打算。而且他身為一個表面上的私家偵探,想合理地混在命案現場,本來也不應該一直留在江夏旁邊,而是得像個正經偵探一樣沉迷破案。

兩人很快走向舞台,離開了觀眾席。

他們身後,忐忑旁觀的宮野明美偷偷鬆了一口氣。

她抬起q版小手,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冷汗,然後重新吭哧吭哧地爬回江夏肩上,乖巧坐穩。

小白也鬆開了緊抓著江夏口袋不放的手——那個口袋裡裝著一管麻醉劑。

看江夏用多了,小白逐漸有了一種「那也是它的武器」的錯覺,拽住會比較安心。

……

圍觀了一小會兒舞台上的破案後,兩隻鬼同時耳尖一動。

它們終於收到了遠處的江夏返回來的消息。

——江夏讓它們把本體挪到案發現場當中,然後繼續掛機。

有其他偵探在,江夏覺得,他就算全程掛機,也不難按時撿到鬼。

但掛機也要講究技巧。這一次「殉情的男女」這個掛機理由,實在有點牽強,所以可以不掛得那麼徹底,而是像個正常偵探一樣,在屍體旁邊簡單出沒一下,之後再「受到不好的記憶影響思緒遲滯沒能成功破案」。

而且他臨走前,去了一趟洗手間,點燃鬼薄荷給宮野明美和小白喂飽了殺氣。吃都吃了,如果現在不用,那些滿溢的殺氣也只會隨著時間自然流逝,不如讓它們挪一挪本體,有點事做……

……

同一時間。

劇場舞台上的眾多嫌疑人們,此時正在拚命推鍋,並互相揭短,把所有人和女主角之間的恩怨曝光了一個遍。

——女主角大出祥子的死因,初步判斷為氰酸化合物中毒。

而剛才那場話劇的最後一幕中,女主角吃下了藥包里的道具粉末,然後喝掉了杯里的水,這些道具又經手了不同的人,那些人,此時都被列成了嫌疑人。

比如身為女主角前男友的男主角,他給死去的女主角遞了藥包。

再比如飾演服務員的中山英子,她怨恨死者搶走了她的角色。剛才在台上,女主角喝的水,就是她端上去的。

不過中山英子一直在台邊待機,把水端過來給她的,是道具師館岡順。

所以館岡順也被扯入了推鍋風波。

「我記得你也和祥子有恩怨。」導演看熱鬧不嫌事大,盯著這個有點馬虎的道具師,「前幾天我還撞見你們在後台爭吵。」

一旁的美女經紀人小聲揭穿:「館岡以前偷看祥子小姐換衣服,被發現過。」

館岡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頗為難堪,同時又有些恐慌。

柯南正一邊仔細觀察,一邊做著排除法,卻忽然感覺餘光看到的場景不太對。

他一下轉過頭,看向觀眾席,就見那裡站起來一個人。

——江夏不太熟練地走了幾步,繞過聯排座椅。然後步伐略顯滯澀地來到台前,低頭瞄了一眼到他腰高的舞台邊緣,好像想爬上去。

柯南:「!」

要是在平時,再高兩三倍,江夏也能毫不費力地輕巧翻過。

但現在……

柯南朝江夏招了招手,用天真小朋友的聲音匆忙阻止:「江夏哥哥,那邊有台階!」

說完,在江夏聞聲抬起頭看他時,柯南轉頭看了一眼安室透,暗暗提醒江夏這裡有一個可疑人員——剛才江夏那種狀態,也不知道他注意到了安室透沒有。

……

此時,真正的江夏,還正開著霧天狗的傀儡,在魔女的城堡中快樂搜刮。

而現在幫著他挪著本體的,則是宮野明美。

宮野明美看了看向它提議的柯南,又看了看偏高的舞台邊緣,從善如流地轉向台階,繞上舞台。

她打算按照江夏所說,把本體放在離兇案現場近一點的地方掛機,假裝努力過。

安室透也聽到了柯南的那一聲招呼。

他轉身望去,剛看到從走神狀態中逐步解凍的江夏,忽然聽到「咔擦」一聲仿佛某種東西崩斷的響動。

安室透警覺地抬起頭,尋找聲源,發現聲音似乎是從舞台上方,天花板的一角傳來的——正好是在靠近台階的那一段,那是江夏改換路徑後,走到案發現場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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