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道飛速扭頭的人影,司城輕輕笑了一聲。

他偶爾會對柯南產生厭煩情緒——當然,這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對方的「毛利體質」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可儘管如此,看著小孩吃癟或者受到驚嚇、露出符合他年齡的幼稚表情……這一點還是很有樂趣的。

他這聲笑吸引了對面男人的注意。對方側過身體,湊了過來。

警長避之不及地躥開跳到司城肩上,她拱起脊背哈氣,爪子也明顯地繃起,看起來隨時會給眼前男人來上一拳。司城安撫地伸手碰了碰,而男人像是不曾察覺貓咪的敵意。

他從司城這邊的空隙往外看,飛快鎖定了滿臉做賊心虛躲在書店門後的柯南,愣了一愣。

「那個小孩……?」

司城後仰靠在沙發上,鼻腔里輕哼了一聲算作默認。

悠閒的下午茶時光就這樣被打破了,他實在是很難擺出什麼好臉色。眼前這人不請自來坐在他的對面,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樣,明明頂著副純正的歐洲面孔,日語發音卻比司城還完美,簡直跟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似的。

雖然言辭態度表現得十分友好,可那周身纏繞的、明顯是針對他的殺氣也一直在蠢蠢欲動。

司城習以為常地沐浴在殺氣中,甚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男人用奇異的目光轉過頭來看他:「這可不像你……」

司城不耐煩打斷了對方。

「怎麼才像我?」他冷冷一挑眉,指節在桌面上催促地敲了敲,「Cassis,少一點自以為是和自作多情,沒事更不要來打擾我。」

對這完全擺在明面上的驅逐,對方就像沒看到似的,頗為紳士地露齒一笑。

「您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這是你說的第一句話。」

「您也可以聽聽我的其他發言……」

「浪費時間。」

Cassis用詠嘆般的腔調感嘆:「……與您的交談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愉快。」

他湊臉過來,似乎想做一個告別的貼面禮,司城幾乎聞到他髮膠上散發的淡淡香味。他早有準備地伸手,按住臉頰一把將他推開。

對方不以為意笑了笑,幽綠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朝書店那邊瞥去一眼。

「——期待我們下次的碰面。」

……

司城走進書店。

他一進門,玉田和男就帶點擔憂地從櫃檯後迎了過來,遞給他一張紙巾。司城接到手才覺得到不對,納悶地回看一眼。

玉田委婉對他道:「您……不擦擦嗎?」

司城眨了下眼。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扭頭看向對面。

從書店的這個角度,幾乎能將他之前所處的位置完美收入視線——也是他最初挑選那一處的原因。而由於咖啡廳內綠化植物的遮擋,他對面的座位只能隱約被看個大概。

聯想到對方當時擺出的姿勢……顯然,視覺錯位讓玉田產生了誤會。

意識到自己再次與精神病人進行交涉並慘遭誤解,司城的心情瞬間變得不太美妙。

柯南藏在玉田的身後,扁著嘴忍耐笑意。他當然看清了之前一幕,但以司城的性格,那不可能是什麼友好往來,便也沒去過多解釋。

他問:「剛才那位……?」

「自來熟的法國遊客,」司城頓了頓,「目前來說是這樣。」

玉田看起來更擔心了。

他欲言又止,看到司城明顯冷淡下的面龐,又十分識趣地轉移了話題。他把柯南從自己腿後扒拉出來,琢磨一番,邀功似的遞給司城。

柯南:「?」

他這副目瞪口呆的懵圈模樣,成功地讓司城心情有所好轉,可說出口的話依舊充滿刻薄。

「你怎麼又來了?」

「我——」

一點動靜打斷了柯南即將說出口的解釋。

他轉過頭,看見灰原哀臉色蒼白地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扶著書架站定。她抬起眼,直直看向了司城。

「是我。」灰原頓了頓,「……Sherry。」

她已經恢復了平靜表情,完全看不出半分鐘前還在角落裡恐懼地發抖,情緒調整之快令柯南愕然。面對柯南的視線,灰原完全沒有分去絲毫注意。

她看著司城,仿佛眼裡只剩下了對方。

一大一小面無表情對視了片刻,又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像是在沉默里達成了某項協議,司城輕輕把柯南放在地面,紙巾隨手塞進他兒童西裝的口袋。灰原調整了一下書包背帶,提步跟了上去。

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上了樓。

柯南目瞪口呆望著這兩人:「……竟然真的認識嗎?」

來時路上他有注意到,灰原哀雖然知曉這邊的路線,可對周圍的場景並不熟悉。她像是只看過路線圖,照葫蘆畫瓢地走著官方擬定的最短路途,幾次三番拐過了最終目的地。

這當然不算什麼異常,路痴也不是什麼罕事。可聯繫到目的地是這家書店、書店對面又是近來名聲大噪的毛利偵探事務所——作為這條街最有名的地方,熟人會不知道位置嗎?

……況且,以司城的自戀程度,怎麼也該重複說個百八十遍吧。

他非常理所當然地這樣想道。而在他樓上,司城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早知道不該把紙巾留給柯南,司城想。

他拾起桌邊的一條手帕擦了擦臉,把用過的帕巾摺疊放在一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在他面前,女孩垂眸站定,第一次露出帶點拘束的緊張表情。

短時間內連續遇見兩個與自己過去都有交集的存在,並且都有著奇怪的外文名,司城很難不把他們聯繫起來思考。可比起之前寫滿危險的男人,眼前的小女孩甚至不比柯南高出多少,四肢纖細看起來一折就斷,毫無威脅。

司城思考兩秒:「Sherry?」

女孩安靜地看著他。

她現在看起來又不像孩童一樣純真無害了。眼神不含情緒,用一種令司城本能不適的目光上下仔細地打量他。作為被注視的對象,司城有種被扒光呈上解剖台的錯覺。

他微微皺眉。

「抱歉,我沒有惡意。」女孩道,「但我想問一句……」

「……你是不是,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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