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哥,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啊?」李二熊扭頭看了看山寨的大門問道。

「唉,你說原來在這山寨里好好的……」順子長嘆了一口氣。

「都快點跟上,不要掉隊!」常凌風在前面喊道。

儘管已經分配好了班排,但是這些土匪出身的傢伙一時間還是很難適應正規化的管理模式,行軍序列搞得亂鬨哄的,常凌風只得從頭等到尾一個個地提醒糾正,然後再跑到隊列之前,反反覆復地折騰了好幾趟,才有些好轉。

經過整整大半夜的行軍,一行人終於來到了香爐山的腳下。借著晨光望去,香爐山巍峨高聳,清靜幽深,整個主峰壯如香爐,山間溝壑縱橫,松柏林密。

「再往上走半個時辰就可以上到山頂了,路不是太好走。」大林轉過身對常凌風說道。

「嗯,繼續帶路。」常凌風點點頭,又對後面的隊伍說:「大家再加把勁,我們到山頂再休息。」

一路上山,常凌風將各處的地勢都觀察了一遍,叮囑阿龍安排好崗哨。

來到山頂一看,這原來的寨子基本上已經荒廢了,好在是房子主體結構都沒有問題,一些門窗只是需要修補修補即可。常凌風當即讓大家先休息,安排一部分人燒水做飯,待吃飽飯後再對山寨進行修葺。他自己帶著老徐、大林開始圍繞著山寨周邊轉,主要是熟悉周邊的地形,不然鬼子打上來,都不知道從哪裡撤退。

圍著山寨轉了一圈,常凌風覺得這個山寨還真不錯,坐北向南,背靠著香爐山的主峰,南、西兩側各有一條通往山下的路,剛才他們上山時走的西側的路,這條路多是羊腸小道,而南側的路就平坦寬敞了許多。尤其讓常凌風高興的,山寨後面看似是懸崖絕壁,實則另有洞天。在牲口棚後面有一個山洞可容三人並排而行,進入洞口後沿著緩坡向前走五十米,便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朝下,深不見底,借著火把的亮光觀看,只見洞口下垂著一隻軟梯,順著軟梯向下五十多米便落了地。再往前走又是一個朝下的洞口,依然是軟梯。如此,共有五個這樣的垂直洞口,向下落差達到300多米,這些洞兼有自然和人工的痕跡。洞口的出口地方正好掩蓋在一個突出的山石之下,周圍全是被樹木遮擋,從遠處根本看不出這裡還有一個山洞。看來,以前駐在這裡的土匪給自己留下一個絕佳的逃命之所。

等常凌風他們回到山寨的時候,大家已經在吃飯了,經過一晚上的行軍,這夥人已經是飢腸轆轆,此刻正在端著碗大吃特吃,白面饅頭,豬肉白菜燉粉條,原來二妹藏得糧食都找到了,有米有面,有肉乾,足夠山上這一百多號人過冬了。

吃過飯,大家就開始動手干起活來,這夥人里還不乏懂f泥瓦匠和木匠的,雖說技術不能和長期干這個的相比,但應付山上這些活計綽綽有餘。

大林對著一個正在拿著毛筆在木頭上畫線的人說:「李木匠,你這手藝還沒有丟下啊?」山上沒有墨斗,只能這麼將就著。

看到常凌風也跟著來了,李木匠趕緊從地上起身道:「那啥,大……連長,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來看看,這些門窗和桌椅板凳好不好修理啊?」常凌風問道。

「大部分損壞的不嚴重,一兩天就可以全部修好。」李木匠恭恭敬敬地答道。

「嗯,很好。」常凌風點點頭,道:「對了,你這墨汁是哪裡找的?」

「這是從最東頭的屋子裡搜出來的,估計是以前管著錢糧的人住過的,不過不是墨汁,是墨塊。「

「哦。」常凌風不懂書法,只知道墨汁,對墨塊還真不怎麼了解,「對了,那墨塊還有多餘的嗎,給我一塊。」

「有,有,我這就給你去拿。」李木匠話沒說完就朝最東邊那個屋子去了,不一會就將一塊墨帶了回來。

老徐在一旁不解地問道:「你還要練書法啊?」

常凌風眨眨眼睛,狡黠地一笑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

與香爐山上熱火朝天的場面相比,宣化城裡川崎英男的大隊部卻是像剛剛辦完喪事一樣,無論是站崗的鬼子兵,還是進進出出的的鬼子軍官和參謀勤務人員,此刻都是一副無精打采、垂頭喪氣的樣子。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一聲聲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從川崎英男的辦公室里傳出來,中間還夾雜著瓷器玻璃的碎裂聲,以及響亮的掌摑聲,還有人被打之後的悶哼聲。門口的衛兵低著頭,心裡直打鼓,生怕大隊長會遷怒於自己,把自己拖進去暴打一頓。

李順祥站在川崎英男的辦公桌前,一張臉此刻腫得像豬頭一樣,兩個嘴角都在淌著血,不過這時他卻不敢去擦。

「發現玉碎皇軍的屍體,為什麼不派人在那裡看守,如果再有餓狼來了怎麼辦?」川崎英男的眼神像是要殺了李順祥一樣,「你的,死啦死啦地。」儘管川崎英男已經預見到宮本瑾和他的兩個小隊遭遇不測,但是沒有見到屍體,他還是存在一些僥倖心理的,直到李順祥從泉水溝跑回來告訴他看到的一切。川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80多名帝國勇士就這樣玉碎了?

李順祥嚇得咕咚一聲跪倒了地上:「太君饒命啊,太君饒命啊,小的對太君是忠心耿耿,只是當時太害怕了,急著回來向太君報告,真沒有想那麼多啊。」

「八嘎。」川崎英男一腳踹在李順祥的胸口上,直把李順祥踹到了地上翻起了白眼。

「大隊長閣下,依卑職來看,當下還是趕緊把宮本桑等皇軍勇士的屍體運回來,這個中國人的事情以後再說不遲。」中村田寬在一旁輕聲說道。

川崎英男胸膛劇烈的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好吧,中村桑,這件事情拜託你去一下,帶三個小隊和保安隊去,讓保安隊在前面開路。「

「哈依。」中村田寬答應了一聲,「衛兵,把這個人拖出去。」

門口的衛兵進來將已經昏迷的李順祥拖了出去,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水痕。中村田寬也跟著走了出去。

「八嘎!膽小的中國人。」川崎英男捂住鼻子惡狠狠地罵道。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中村田寬已經把宮本瑾等人的屍體帶了回來。看著前院擺了滿滿一地的屍體,或者更準確地說應該叫屍塊,因為屍體完整的已經不多,一些斷掉的四肢已經很難分清誰是誰的了。

據說,連運送屍體的鬼子也有很多吐了,雖然他們都是一些從戰場上滾過來的老兵,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屍體被狼糟蹋成這個樣子,這個場面不僅血腥,而且在心理上的打擊也是很殘酷的。躺在地上的這些人,都是為了大東亞聖戰而來,而現在這些人不僅命喪他鄉,而且死後也沒逃過被野狼啃噬的厄運,連個囫圇屍首都沒有,一個慘字已經不能形容他們此時此刻的情形了。

川崎英男對著地上宮本瑾那殘缺不全的腦殼低聲說道:「宮本桑,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一定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他抬起頭,對著中村田寬道:「中村桑,這些勇士的後事就擺脫你了。「

說完這句話,川崎英男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似的,像要癱軟在地上。一個衛兵趕緊過來扶住他。

其實所謂的後事就是把這些鬼子的屍體火化,然後裝罈子運回日本去。戰爭後期,由於鬼子陣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往國內運就有些不現實了,所以很多都是就地掩埋或者將陣亡士兵的屍體割下一個手指帶回去,然後其餘的就地火化,活著的鬼子在戰場上唱歌,歡迎那些死亡的士兵能夠回到日照大神的懷抱,升入天堂。

正在這時,另一個鬼子衛兵跑了過來,對著川崎英男行了個軍禮道:「大隊長閣下,阿部大隊長打來電話,請您去接聽。」

川崎英男幾乎是在兩個衛兵的攙扶下才走回的辦公室,他癱坐在大班椅上,接過衛兵遞來的電話話筒有氣無力地道:「阿部桑。」

電話對面的阿部典史一愣,道:「川崎桑,你是身體生病了嗎,為何聽著聲音如此虛弱?」

「哦,多謝阿部桑關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又寒暄了幾句,阿部典史轉入正題道:「川崎桑,小島桑和他的運輸隊現在怎麼樣了,按理說今天下午應該回到萬全啊。」

川崎英男的臉一抽,沉默了一會道:」我說了之後,請阿部桑不要激動,小島桑,小島桑他受傷昏迷了。「

「納尼?」電話另一頭傳來阿部典史尖利的聲音。

「是這樣的,小島桑跟著我的人執行任務,出了點事情,現在正處在昏迷中,不過請阿部桑放心,小島桑沒有生命危險,待他醒過來之後,我會派人將他護送回去的。」

「川崎桑,你們怎麼搞得,為什麼會讓小島桑跟著你們執行任務,他的任務時押送武器彈藥,而不是跟著你們執行任務。」阿部典史已經發怒了,說話也不再客氣了。

「阿部桑,請不要生氣,這件事情改天我向你當面解釋。」川崎英男擺出了一副低姿態,畢竟擅自讓小島參與行動是他批准的。

「解釋,川崎桑還是去向隊長閣下解釋吧。」阿部典史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聽著電話聽筒了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川崎英男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快要爆炸了,」八嘎呀路!「他將電話狠狠地仍在桌子上。

此刻,電話的另一端,阿部典史剛才憤怒的表情已經沒有了,反而是臉上帶著微笑,對著站在大班桌面前的久保道:「你說得沒錯,這個小島一郎還真是一個掃把星啊。」

剛才的對話,久保也聽了個大概,他重重頓首道:」大隊長閣下,想必這次川崎桑的任務不大順利,我想這次在參謀長位置的角逐上,您又可以勝過川崎桑了。「

「呦西,但願如此吧。」阿部典史捋著自己的小鬍子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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