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山上的伙食非常好,但是三個月王三炮的體重反而還減掉了十斤,因為野小子的訓練強度實在是太大了,每天晚上熄燈後往床上一躺兩分鐘不用就能打開呼嚕。一開始,每個隊員還有些怨氣,他王三炮就是其中的一個,就憑自己這體格,這槍法,還用練嗎?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直到現在,王三炮才體會到當初常凌風把他們往死里練的良苦用心,敢情學的這身本事真有用,這不,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快,大家背靠背,圍成一個圓。」鬼子特務軍曹長害怕再被人偷襲。

很快,十來個鬼子迅速圍成了一個大圓,所有的槍口都朝外,各自警惕地注視著前方,這陣型就像是一個大螃蟹。

這時王成已經悄悄地轉移到了王三炮的身邊,看著鬼子擺出的怪異陣型,在黑暗處隱藏著的王成冷笑一聲,你們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啊?

鬼子看不見王成和王三炮,可他們能看見鬼子,十來個人的身影晃動起來很快就會暴露他們的位置。

「三炮,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開槍,再幹掉兩個鬼子。」王成道。

「好。」

下一刻,兩個人同時舉槍,各自瞄準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鬼子,在王成堪堪數到三的時候,兩人便同時扣動扳機長,一兩短三支槍同時開火了。三聲槍響之後,鬼子的圓圈立馬出現了三個缺口,三個鬼子應聲倒地,其中還包括鬼子特務軍曹長。也該這三個傢伙倒霉,因為這十來個鬼子裡面就他們三個高,所以自然而然成了王成和王三炮的首選對象。

三聲槍響將原本暫時安靜的夜空一下子就打破了。槍口焰頓時就暴露了王成和王三炮的位置,剩下的鬼子的反應速度非常快,他們迅速臥倒,朝著王成和王三炮開始射擊起來。不過王成和王三炮的反應更快,早在打完槍之後就轉移了。所以鬼子的子彈只是把他們剛才藏身的一棵松樹打得砰砰直響,木屑亂飛,樹上的松枝也掉了不少。

趁著鬼子還在盲目射擊的時候,王成和王三炮已經轉移到了另一個射擊位置了,之後又是很默契的「一、二、三」,又有三個鬼子中彈身亡。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轉移,轉移。」一個鬼子伍長連忙喊道。剩下四個鬼子中,就屬他的軍銜最高了。

幾個鬼子連忙向左右翻滾轉移射擊位置,但是倉促中兩個鬼子竟然撞在了一起,其中就包括清水健,「你這頭蠢豬,想害死我嗎?」另一個鬼子上等兵低聲咒罵道。

這時的清水健已經完全懵了,沒有比看著戰友們一個個地死在面前更可怕的事情了,現在是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也許很快就會輪到了吧。

王三炮小聲地對王成說:「還是剛才的辦法,你在這裡弄出點聲響,我去接近他們,看看能不能再殺掉幾個。」

「當心點。」

王三炮輕輕起身,將盒子炮插在腰間,順手拔出了刺刀,消失在黑暗之中。

清水健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極力地想讓自己清醒起來。他幾乎是摒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因此招來殺身之禍。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刻都是無比的煎熬。清水健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他實在忍不住了,輕聲對伍長道:「伍長,我們撤退吧?」

「納尼?」鬼子伍長悄悄道,「你想做逃兵!」

「再不走的話,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

鬼子伍長沉默了,原本留下了兩個步兵小組追擊支那人,現在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剩餘的人都已經成為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靜靜地躺在了松樹林裡。

鬼子伍長扭頭看看了另外兩個鬼子,儘管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從他們的呼吸里,鬼子伍長也能感覺到他們強烈撤退的願望,這是對生存的渴望。但是,鬼子伍長有他自己的顧慮,這裡固然會死,但回去之後見到手冢三郎肯定會受到責罰,興許還會被逼著剖腹。

「伍長,支那人不是人,他們是鬼,是殺人的厲鬼,他們馬上就會來找我們的。」清水健又說話了。

一股陰森透骨的寒意從鬼子們脊椎處傳來。

「伍長!」

「伍長!」

另外兩個鬼子終於開口了,口氣中帶著央求的味道。

鬼子伍長此刻僅有的一點勇氣也泄光了,道:「走,撤退!」

儘管聲音很輕,但是在其餘三個人的聽來,無異於久旱之下的一聲驚雷。

「快,趕緊撤。」清水健比任何人都想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其餘三個鬼子剛剛站起來,就聽到九點鐘方向傳來一陣微弱的呼救聲:「救救我,救救我,帶我出去,帶我出去……」

「誰?」鬼子伍長猛地一愣。另外兩個鬼子也止住了腳步,其中一個道:「是我們的人,還有人活著,還有人活著。」

「走,去看看!」鬼子伍長道。剛才是因為要追兩個支那人,所以特務軍曹長並沒有管那些受傷的士兵的死活,但現在不同了,撤退的時候再不管自己的戰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鬼子伍長帶著兩個鬼子就往剛才求救的方向輕輕走去,清水健本來想跟著去,但那個方向與出林子的方向南轅北轍,所以清水健往前走了幾步就停下來了。

鬼子伍長走出去30多米的時候才發現清水健並沒有跟過來,不禁在心裡大罵這個該死的膽小鬼、懦夫,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又往前走了50米,只見二十米外一個身影靠在樹上,有氣無力地哼著。光顧著看前面,鬼子軍曹腳下被什麼東西被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具鬼子的屍體,正是剛才被手雷炸斷腿的傢伙。他們又回到了手雷爆炸的地方。

正要往前走的時候,地上滾來一個東西,到眼前了才聽到嗞嗞直想的聲音。

「臥倒!」鬼子伍長大吼一身,緊接著就是一個反身臥倒。

然而,他的動作究竟還是慢了一步,就在他的身體和地面呈四十五度角的時候,手雷已經爆炸了,碎片濺得腰上和腿上都是,致命傷是腰上的一處半寸的傷口,彈片已經深深地嵌進了右腎。鬼子伍長倒在地上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兩條腿踢騰了兩下就死了。

後面兩個鬼子因為跟得太近,也沒能躲得過彈片。一個被彈片劃開了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拚命地用雙手捂住傷口,然而血還是像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

另一個鬼子情況稍微好一點,只是被一個黃豆粒大小的破片在額頭上劃開了一個口子,鮮血瞬間順著眉骨汩汩流了下來,很快就遮住了他的雙眼,整個眼皮都是熱的,眼前什麼也看不清了。

正在兩個鬼子掙扎的時候,原本靠在松樹上求救的那個身影突然啟動了,二十米的距離頃刻間就到了,先是來到了額頭受傷的鬼子側面,閃電般的出手,冰冷的刺刀就向著鬼子的脖子抹去,那小鬼子的頸部就像金魚的嘴巴一樣綻裂開了,一股鮮血頓時噴濺而出,那個身影一個閃身躲過了血箭。

鬼子的手好不容易才舉了起來,他使勁地捂住脖子上的傷口,想止住不斷飆射的鮮血,然而這一一切都是徒勞的,不僅鮮血止不住,連氣管也開始漏氣了,開始發出汩汩的聲音。片刻之後,鬼子便感到一陣陣的窒息,天玄地轉起來。再之後,便是砰的一聲,屍體倒在了地上。

那個黑影沒有做片刻的停留,已經來到了腹部受傷的鬼子跟前。此時,因為大量的失血,鬼子的意識已經模糊了,他最後的時刻感到左胸口一陣冰涼,隨後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王成拔出插在鬼子胸口的刺刀,輕輕地在鬼子衣服上擦了擦血跡,輕聲道:「希望你下輩子來中國的時候不要帶著武器。」

再說沒有跟著過來的清水健,聽到前方的爆炸聲,嚇得魂飛魄散,撒腿就朝著樹林外面跑,「鬼啊,有鬼,救命啊,救命啊……」

躲在暗處的王三炮循著聲音抬手就是一槍,槍聲響過,清水健「啊」的一聲慘叫,身體又撐著往前跑了五米,便頹然倒地。這下,再也不用害怕鬼了。

這時,王成又和王三炮匯合到了一處,兩個步兵小組的鬼子全部躺在了林子裡,兩人平均每人至少幹掉了十個鬼子。

「成子,剛才你用了什麼辦法騙了小鬼子?」因為離得比較遠,王三跑並不知道王成那邊發生了什麼。本來應該是自己上去暗殺鬼子的,但卻沒輪到。

「我看鬼子想逃跑,就假裝鬼子傷兵騙了他們。」

「我以為連長才是演員,沒想到你王成濃眉大眼的也是演員啊。」王三炮笑呵呵地道。

「走吧,從小鬼子身上弄點彈藥去。」王成沒心思聽他開玩笑,現在還不知道常凌風他們那裡怎麼樣呢。

王成這麼一說,王三炮才想起來自己的三八大蓋被鬼子的擲彈筒給炸壞了,趕緊起身。

片刻之後,王成和王三炮一人手裡多了一挺歪把子,外加一個擲彈筒。

「走,抄小鬼子的後路去。」王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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