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曉一不小心將桌上一瓶墨水碰到了地上,但李銳曉渾然未覺,只是盯著電報有些愣神,這上花園不就是日軍在電報中反覆提到的一個地方嘛。

報務員小張被墨水瓶摔碎的聲音驚醒,一個機靈從長條凳上坐了起來,他揉揉眼睛,看著李銳曉的神情有些古怪,一直盯著電報愣神,不禁走到李瑞曉身後看了一眼那張電文,先是驚得張大了嘴巴,隨即又笑了笑,小聲道:「科長,這又是誰搞得惡作劇啊?」

李瑞曉依舊看著電文上的字,這電文雖然短,但內容實在是太過驚人,對於小張的問題他沒有回答,而是說道:「獨立混成第2旅團是不是已經全部到了張桓啊?」

「是啊,這是行動隊的兄弟們親眼看見的,已經進駐了西山的軍營。」

「難道說常岡寬治沒和大部隊一起走,而是單獨行動了?」李瑞曉自自語說,又像是在問小張。

「也學真有這個可能!」小張點點頭道。

常岡寬治是獨立混成第2旅團的首任旅團長,少將軍官,放在整個察哈爾、駐蒙兵團也算是高官了,怎麼那麼容易被擊斃呢?李瑞曉很希望電文的內容是真的,因為這對察哈爾抗日甚至整個中國抗日來說,都是一件莫大的喜訊,可以極大地鼓舞民眾抗日的鬥志和信心,可以挫傷日本人的囂張氣焰。這電文內容一旦公布出去,其政治效應、輿論效應將遠遠大于軍事效應,可以說必然會登上各大報刊的頭條,成為公眾各界爭相談論的話題。但是他又找不到可以證實這張電報內容的證據,如果這個消息是假的,那國民政府無異於自己打自己的臉。

所以,在對待這份電文的問題上,李瑞曉還是非常慎重的。

李瑞曉不敢大意,當下對小張說道:「你在電台前繼續值守,我馬上向站長報告。」說完拿著電報紙匆匆走了。

李瑞曉走近密室的時候,曹瑞星正在拿著放大鏡仔細地看著桌上平鋪的地圖,聽到李瑞曉的腳步聲很是急促,曹瑞星道:「又有什麼急事啊?」

「站長,這份電報請您過目一下。」李瑞曉將電報遞給了曹瑞星。

「什麼?」曹瑞星眉頭緊蹙,「這電報的內容證實了沒有?」

「還沒有!」

曹瑞星捏著電報紙道:「瑞曉,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和李瑞曉當初看到這份電報時的心情一樣,曹瑞星是既興奮又忐忑。

「眼下國共兩黨在察南的抗日隊伍,我們底數都很清楚,但是這個華北抗日獨立連我們從來都沒聽說過,應該是既不姓國,也不姓共,不知是哪裡的武裝。」李瑞曉並沒有把重點放在常岡寬治被擊斃這件事啊,而是從這封電報的始作俑者開始分析起來。

曹瑞星點點頭。

李瑞曉繼續說道:「或許我們應該從昨天晚上舉行的歡迎酒會上找到點消息!」

「都是鬼子的宵禁鬧的,不認早已經知道消息了。」他們早已經從自己的情報渠道得知了駐蒙兵團司令部會給常岡寬治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歡迎酒會,但是關於歡迎酒會的消息還沒傳來。

話音剛落,一個戴眼鏡的小伙子推門走了進來,來者正是曹瑞星的機要秘書李笑嚴,看到李瑞曉也在,李笑嚴便對著李瑞曉微微一笑,又走到曹瑞星跟前道:「站長,我們的人剛剛傳來消息,昨晚的歡迎酒會上,常岡寬治並沒有出現,酒會也只是舉行了半個小時就匆匆結束了。」

聽到這句話,曹瑞星和李瑞曉相互對視一眼,常岡寬治並沒有出現在酒會上,這意味著電報的真實性又增加了一分。

李笑嚴又道:「另外,還有一個情況報告下,據我們在懷來和宣化的情報網傳來的消息,昨天下午五點半左右,同時宣化和懷來出動了大批的日軍,各有一個多中隊。而懷來的鬼子是先回去的,但是卡車上拉得並不是活人,而是屍體。」

「你說什麼?鬼子的卡車出去拉屍體了?」曹瑞星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幾分。

「沒錯,站長,足足有三輛卡車裡裝得都是鬼子的屍體。」李笑嚴頓了頓又道:「宣化的日軍更加奇怪,出去的時候有六輛卡車,回來的時候都是徒步了,而且回城鬼子的數量也少了很多,其中還有不少傷員。」

曹瑞星又拿起放大鏡,在地圖上從左到右移動起來,「宣化,上花園,懷來!瑞曉,你來看!」

李瑞曉走到地圖前順著曹瑞星的手指方向看去,上花園正處在宣化和懷來的中間,道:「站長,如果說上花園出事了,那麼從宣化和懷來調兵支援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曹瑞星道:「對。照這樣看來,這份電報的內容多半是真的!也就是說,常岡寬治這個老鬼子多半已經被擊斃了,而且宣化的獨立守備第一大隊也有不小的傷亡。」

李瑞曉摸著下巴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對這華北抗日獨立連的好奇心更大了,到底是那支部隊啊,這麼能打?」

曹瑞星沉思了片刻,給出了他的答案:「你還記得之前獨立第一警備大隊在宣化境內遭到的幾次伏擊嗎?」

李瑞曉恍然大悟,道:「站長,你是說擊斃川崎英男的那些人?」

曹瑞星點點頭,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是應該不會有錯。」

李瑞曉又道:「由於沒有完全破譯日軍的密碼,所以也只是從日軍往來的電報中推斷出上花園這個地點。」頓了頓又道:「如果說這是個惡作劇,那發報的人怎麼又知道上花園這個地點呢。」

兩個人都是資格頗深的情報工作人員,只是把這些單獨的元素串聯起來,就幾乎還原了整個事情的真相。事情的脈絡理得也越來越清晰了,而曹瑞星和李瑞曉也越來越感到興奮。

「好,你馬上向武漢方向報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闆!」

李瑞曉走了之後,曹瑞星心情大好,這個情報發出去,老闆必然龍顏大悅,對自己肯定又會是另眼相看。曹瑞星打開了收音機,想著找個播放戲曲的頻道跟著哼上兩句,在緊張壓抑的潛伏生活中,能夠唱上幾句京劇也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可是他在調到一個頻道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收音機里傳來一個了字正腔圓的女中音,正在緩緩播報:這裡是延安新華廣播電台,現在播報一條重要消息。昨日16時43分,日軍獨立混成第二旅團旅團長常岡寬治少將及其衛隊共計85人,在上花園被華北抗日獨立連全殲,常岡寬治當場被擊斃。現場照片不日將在各大報刊上刊登……

後面播音員說了些什麼,曹瑞星完全沒有聽到。現在的曹瑞星已經石化了,直後悔得拍大腿,晚了,晚了,這天大的頭條消息竟然被延安方面搶了去。自己還想給戴老闆在第一時間報告喜訊呢,人家延安都已經廣播了。這會讓戴老闆怎麼想,明明雨點都落到我頭上了,你才告訴我要下雨?

其結果,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戴老闆必然會認為自己無能,臭罵一頓是跑不了的。

果不其然,李瑞曉又匆匆回來了,這次與上次面帶興奮的表情不同,一臉的黑線。

「站長,老闆來電!」

曹瑞星接過電報就知道沒什麼好事情,果然電報上都是戴笠對他的嚴厲斥責,說他動作不如延安方面快,說他尸位素餐,罵完之後,便是讓他立即行動,找到華北抗日獨立連,盡最大可能將其爭取過來,云云。

到手的大功一件變成了一通臭罵,讓曹瑞星心情頓時跌落到了谷底。

曹瑞星心裡這個後悔啊,要是剛才沒那麼小心翼翼就好了。

其實,即使曹瑞星第一時間接到電報後發送廣播,他們也不可能快過延安,因為常凌風已經把這個消息通過吳迪傳到了延安,由於對常凌風的無條件信任,其電文內容自認無須驗證,延安廣播電台便在第一時間播送了這條消息。

這麼好的頭條爆料可不能便宜了蔣委員長。

與曹瑞星的生氣不同,李瑞曉關注的是廣播中竟然提到了現場照片,竟然還會有現場照片?這是怎麼一回事?

等曹瑞星氣稍稍消了一點,李瑞曉才對他道:「站長,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延安的廣播里說有照片?」

被李瑞曉這樣一問,曹瑞星才回過神來,對啊,明碼通電中並沒有提到照片的事情,而延安的廣播中卻提到了。難道說地下黨掌握了內幕消息?糟了,這個華北抗日獨立連估計多半要姓共了!我們究竟還是晚了一步,讓地下黨方面搶了先。

想到這一層,曹瑞星趕緊道:「馬上命令兄弟們,務必打探出這個華北抗日獨立連的具體情況,另外讓我們潛伏在日軍內部的人,時刻關注日軍的動向,我認為日軍肯定要對華北抗日獨立連採取報復行動。」

「是!」李瑞曉朗盛答道。

……

與曹瑞星一樣,吳迪也接到了上級的電報指示,要求動員在察哈爾的一起力量,幫助支持華北抗日獨立連對付日軍的圍剿。並且要求派得力的人員迅速通常凌風取得聯繫,拿到常岡寬治被擊斃時的現場照片交卷。

這是一個抗日的火種,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熄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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