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池田炳泰終於恢復了意識，他的全身像散了架一樣，沒有一點力氣，每一個骨節都發出鑽心的疼痛。他極力地想著爬起來，可是卻動不了絲毫，只有他的頭部勉強地能夠轉動。他感覺身下竟然不是硬實的地面，而是有些鬆軟，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池田炳泰無比驚訝地發現他竟然爬在屍體堆上，這些屍體都是皇軍士兵的，與以往在戰場上被槍炮彈死亡的士兵不同，這些屍體上雖然也有槍傷和彈片留下的痕跡，但是全都無一例外的被砍了頭，儘管過去了很長時間，但是血依然從頸部的斷面處緩緩流出來，彙集到地上形成一片黑紅。
池田炳泰吃力地抬起頭來，竟然發現前方5米遠的地上赫然擺列著一個個碩大的頭顱，都是皇軍士兵的，離他最近的一個頭顱正睜著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頭顱的擺放好像是按照一定的順序的，但是池田炳泰的頸部在轉動時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所以他只能看到左右範圍並不大的一塊。
「常凌風，常凌風……」池田炳泰在心裡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他的世界開始安靜起來，陽光曬在臉上很是舒服，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家鄉。再然後，他看到了一隊皇軍士兵正在向著自己的方向奔來，他不知道這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幻覺。總之，池田炳泰並沒有時間去證實這個問題，很快，他的腦袋向下一耷拉，帶著無比的絕望和不甘，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
由於腹瀉之後的嚴重脫水乏力，小笠原大隊行軍的速度並不快，到達斧頭山時已經是正午時分了。當他們趕到斧頭山下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小隊的日軍在那裡了。
「大隊長閣下！」一個少尉跑步過來敬禮道。
小笠原五郎抬頭一看，來人正是池田大隊的一名小隊長，他們之前再北平整訓的時候曾經見過幾次，所以小笠原五郎對這個少尉還是有印象的。
少尉接著慘然道：「大隊長，我們趕到的時候，池田大隊長等500餘名皇軍勇士已經全部玉碎了。」
少尉趕到斧頭山的時候，第一時間是替自己感到慶幸，本來認為自己這個小隊是個幌子，喪失了殺敵立功的機會，但沒想到因此卻躲過了一劫。少尉估計自己在日本老家的祖墳肯定是冒了青煙了。
小笠原五郎一臉漠然，他已經習慣了戰場上的生死，「帶我去看看池田君！」
「哈依！」少尉重重頓首，便在前面帶路。
來到山腳下的一塊空地上，只見竟然有五六十個無頭士兵的屍體摞起來的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個穿著呢子大衣的屍體極為顯眼，屍體正朝著西北方向，小笠原五郎走進一看，正是池田炳泰。
「大隊長，池田大隊長是在我們到達之前不就才玉碎的，全身的骨頭除了頸部之外幾乎全碎了。」
其實不用少尉軍官介紹，單憑著池田炳泰怪異的姿勢來看，小笠原五郎就知道他的骨頭恐怕是都斷了，死之前經受了支那人無比殘忍的折磨。中村田寬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眼前的這一幕讓他簡直要發狂，「小笠原君，支那人簡直太殘忍了。」
此時如果常凌風聽到一個日本軍官竟然說自己殘忍，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小笠原五郎長長嘆了一口氣。
少尉又指著前面道：「大隊長，這裡還有支那人用我們的士兵的頭顱擺出的造型，卑職看著是字，但是卑職對漢字一知半解，所以沒能認出到底是什麼字。「
小笠原五郎和中村田寬順著少尉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五六十個頭顱擺成了兩個字的模樣，靠左邊的彎彎曲曲的像是一個阿拉伯數字2，而右邊的字站在他們現在的位置平視是認不出來的。
中村田寬便對小笠原五郎說自己要登上山上看一看，小笠原五郎點點頭，中村田寬轉身去了。利用這個時間，小笠原五郎便命令手下開始清理日軍士兵的屍體。
過了一根煙的工夫，中村田寬從山上下來了。
「中村君，這兩個字是什麼字？」
「2排！」
「2排？」小笠原五郎一皺眉。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2排應該是獨立連被池田大隊消滅的那支部隊，這是支那人用我們皇軍士兵的頭顱在祭奠他們陣亡的戰士。」
中村田寬對中國的文化倒是有一些了解，所以他的猜測基本和常凌風的初衷是一樣的，常凌風讓大林帶三十四個腦袋回來，但是大林帶著戰士們砍鬼子腦袋砍上了癮，一共砍了64個鬼子的腦袋。他們把在池田炳泰附近的無頭屍體堆成了一個高台，將池田炳泰放在高台之上，讓他的頭正好對著用64顆鬼子腦袋擺成的「2排」兩個字，其目的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小鬼子，血債必須要用血來償，你殺我43名戰士，我就幹掉你多半個步兵大隊，基本上是110還要多，讓小鬼子們看看這代價大不大。
這就是血祭！
至於沒有直接殺死池田炳泰，是因為常凌風力排眾議，因為他知道就是當下不殺死這個老鬼子，恐怕池田炳泰也活不了多一會兒了，常凌風不想讓池田炳泰在不知不覺中死去，因為這樣的死法未免太便宜他了，他要讓這個老鬼子在死之前仍然感到恐懼、絕望。
「八嘎牙路，支那人欺人太甚！這是常凌風對我們赤果果的挑釁，也是我們獨立混成第2旅團的恥辱。」小笠原五郎抬起腳踢在一塊石頭上，事實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到恥辱了，第一次是在聽到常岡寬治旅團長遇襲玉碎的時候
中村田寬默默地點點頭，他就更不必說了，自從常凌風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之後，他中村田寬的經歷可以說就是一部屈辱史，他一次次地滿懷著希望，希望卻一次次被無情的現實擊得粉碎，中村田寬甚至有些麻木了。
兩個人正在鬱悶的時候，小野伸二過來報告清理戰場的情況，陣亡503人，丟失迫擊炮4門，九二式重機槍3挺，三八大蓋步槍313支，擲彈筒9具，各類彈藥約8萬餘發。小笠原五郎和中村田寬一聽這傷亡和損失，就知道池田大隊這次出城的人恐怕就剩下眼前的這個小隊和逃走的兩名士兵了，而武器彈藥除了在戰鬥中損壞無法再使用的，都被支那人席捲走了。
慘敗，絕對是慘敗！
獨立連的實力竟然可以達到消滅大半個步兵大隊的地步了，中村田寬感到深深的恐懼，這才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的戰鬥力竟然提升的如此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獨立連在得到重機槍和迫擊炮之後實力必然得到更大的增強，只怕以後剿滅他們更是難上加難了。
「馬上將這裡的情況報告給旅團司令部，並請示下一步作戰計劃！」
「哈依！」通信參謀轉身去了。
不久，通信參謀回來了。小笠原五郎急忙問道：「旅團司令部怎麼說？」
通信參謀頓首道：「司令部的電報上只有短短兩個字——撤退！」
「撤退，撤退！」小笠原五郎聲嘶力竭的吼道。雖然司令部的電報只有短短兩個字，但是他可以看出，石本旅團長對他們是多麼的失望。小笠原五郎甚至覺得他現在的處境還不如池田炳泰呢，池田炳泰雖然陣亡了，但回去之後勇士的榮譽是少不了的。而他，小笠原五郎自己回去之後會受到怎樣的處罰，鬼才知道，也許自己的軍旅生涯就要到此結束了吧。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