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東拐西繞,直到回到毛毛匠巷才發現自己的錢包竟然丟了,她立即想到了通橋上被人撞的那一下,一定是那個傢伙趁機偷走了自己的錢包,該死的小偷。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黑狼一開門就冷冷的問道。

「買東西去了。」葉知秋沒好氣地道。

黑狼看了一眼她手中拎著的小包,道:「有什麼異常沒有?」

「錢包丟了。」

「裡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黑狼古井不波。

「除了錢沒什麼了。」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葉知秋轉身去了後院,來到了常氏夫婦居住的房間,輕輕地敲了敲門道:「伯母,在嗎?」

裡面傳來常夫人的聲音:「是葉小姐啊,快進來吧。」

葉知秋推開門走進屋內,只見到常夫人一個人在,便問道:「伯父去了哪裡?」

常夫人長嘆一口氣道:「唉,別提了,自從他來到張桓之後便跟丟了魂似的,除了每天看看棋譜之外就是把自己關在房子裡不出來。」

葉知秋知道,常盛軒在內心裡依舊接受不了現實,尤其是在得知常凌風已經被日本人盯上了之後,更是整天的擔驚受怕,與常夫人情緒表現在外面不同,常盛軒是把所有的想法都憋在心裡的。

「葉小姐,你有沒有我兒子的最新消息,我和老爺天天心神不寧的,就怕他出事。我求求你,趕緊找到他,讓我們一家三口團聚。」常夫人越說越激動,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一開始托關係讓常凌風上軍校,完全是怕他跟著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學壞了,也沒有多想,誰知道這傢伙竟然真的拿起槍上戰場了,這可怎麼讓人受得了。她這幾天沒少做噩夢,每次都是常凌風渾身鮮血淋淋的喊她娘,她的心都快碎了。

葉知秋的眼圈也有些紅了,輕聲安慰道:「伯母,你放心,他好著呢。」

常夫人拉起葉知秋的手,激動地道:「快,快,和我說說。」

「他帶著隊伍又打了一個大勝仗,還差點擊斃了一個鬼子大佐呢。」葉知秋眉眼間帶著笑意。

「他沒事吧?」常夫人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兒子平安無事,至於打沒打勝仗,反倒並不在意。

「沒事,不過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看到常夫人眼神變得暗淡,葉知秋繼續道:「不過,你放心,一有他的消息我立馬告訴你。」

「好,好。」常夫人連聲道。

這時,門被從外面推開了,常盛軒從外面走了進來,才幾天的工夫,他顯得老了很多,腰都有點佝僂了。剛到這裡,他們就被告知只能在這個宅子裡活動,也就是說被軟禁了起來。他知道,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們夫婦兩個,

常盛軒其實早就回來了,剛剛在外面已經站了一會兒了,直到葉知秋和自己的妻子說完話才推門進去。

「伯父!」葉知秋站了起來,儘管常氏夫婦事實是他們看押的人,但是葉知秋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以禮待人,所以她仍然將他們兩個當做長輩看待,生活上也是無微不至的關心。

儘管常盛軒並沒有任何的架子,但是在葉知秋看來,他的氣場還是很強的,究竟為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所以,她拿出從怡安街給常夫人買的東西便匆匆告辭了。

「這丫頭,心眼兒還真好。」常夫人拿著一盒葉知秋送她的水粉道。

常盛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道,兒子都沒影了,還在做娶兒媳的美夢。常夫人並沒有看到常盛軒瞪自己,繼續道:「剛才葉家丫頭說咱兒子……」

「行了,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你竟然偷聽我們女人說話!」常夫人杏眼圓睜。

「我是湊巧聽到的。」常盛軒老臉一紅,「也不知道這個小兔崽子去了哪裡,他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爹和你這個娘。」

常盛軒這麼一說,又勾起了常夫人的傷心事,當下眼圈就紅了,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只要兒子沒事就行。」

「哼,我也不希望他打這麼勞什子的仗,中國這麼多的人,就他逞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常家絕了後,我死都饒不了他。」

「呸,呸,呸,你瞎說什麼呢,什麼死不死的。」常夫人一把捂住了常盛軒的嘴,「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咱們一家都得好好的,我還等著娶兒媳婦、抱大胖孫子呢。」說到抱孫子,常夫人的眼睛裡又閃出奕奕的神采。

……

尚義,劉家溝。張富根的家在半山腰從,這裡也是整個劉家溝住戶裡面最高的一戶。

這天,張富根起床的時候已經快要日上三竿了,這個習慣他一直保持了將近20多年,晚起床就可以不用吃早飯了。自他15歲從父母去世之後,張富根家裡的地就荒了,一開始家裡還有些餘糧,後來沒了收成,只能坐吃山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就將三畝地都賣給了村裡的王大戶。

可是,不到一年的工夫,賣地的錢也花光了。無奈之下,他只能在村裡到處要飯吃,一開始還有些人家可憐他,後來時間長了,別人家的糧食也不多了,而且看到張富根整天遊手好閒的,便不再發善心了。這樣一來,張富根連飯也吃不上了,一開始他到山裡摘果子,可是到了冬天,別說是果子,連個樹葉都沒了。肚子餓的咕咕叫,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傢伙就去偷,今天偷了東家的玉米,明天又偷了西家的土豆,一來二去,村子裡的人更沒人幫他了。

像他這樣的人,自然是娶不上媳婦的,因此快40歲了,還是光棍一個,連村子了的小孩子都笑話他。

看著山下各家各戶的煙囪里開始冒煙了,張富根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一張髒兮兮的臉拉達著跟苦瓜似的。算了算,他已經整整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肚子裡的五臟廟早就開始打架了。這傢伙正琢磨著去誰家順點糧食呢,忽然看到山下的村口來了兩個人,他揉了揉眼睛,摳掉幾塊眼屎,定睛觀瞧,很快就做出了判斷,這兩個人是陌生人。村子裡總共不到30戶人,張富根每個人都記得不要太清楚,就是周圍幾個村裡的人他十有八九但也都認識。所以,他只是稍微看了看,就知道這兩個人絕對是從外面來的。

張富根心中一喜,沒準今天的吃食有著落了,當即趿拉著一雙破棉鞋朝著山下跑去。因為一天多沒吃東西了,腳下一軟竟然摔了個大馬趴,下巴上蹭破一大塊皮,鮮血淋淋的。不過,到底是吃飽肚子重要,張富根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往山下跑去。

「噯,等等,等等。」張富根跑到山腳下就開始大喊起來。

那兩個人一高一矮,正要往前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喊聲,高個子手條件反射似的伸到了腰間,卻被矮個子伸手按住了,並且朝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高個子將手放了下來,兩個人同時轉過身來。

張富根走近一看這兩個人也穿得破破爛爛,心裡不禁有些失望,看來也是兩個窮鬼,當下心氣減了好幾分。

「你是在叫我們嗎?」矮個子笑著問道。

「當然是叫你們了,這裡還沒有別的人嗎?」張富根口氣有些不善,他在村子了耍無賴耍慣了,不是村子裡的人打不過他,只是大家都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個道理,都是有家有業的犯不著跟一個破落戶較真。

高個子上前一步當即就要和他理論,卻又被矮個子拉住了。

「哎呀,怎麼著,還要動手啊,告訴你們,這裡可是我們劉家溝,別找不自在啊。」張富根叫道。

「對不起,我的這位兄弟多有冒犯了,不要見怪。」矮個子道。

「這還差不多。」張富根頗有些得意,「你們是哪裡人啊,來這裡幹什麼?」

矮個子一臉愁容地道:「哦,我們兄弟兩個是到尚義投奔親戚的,可是等到了那裡之後才發現親戚早就搬走了,後來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裡。」

「原來這樣啊!」張富根點點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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