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在一線指揮，但是方大龍此時此刻焦急的心情絲毫不亞於在現場的宋玉星，自從常凌風和宋玉星兩人出發之後，方大龍就再也沒出過作戰室的門，仿佛只有看著眼前往來穿梭忙碌的作戰參謀們，方大龍才能稍稍有些安心。
他掏出懷表看了看，這個時候腦包山上的戰鬥應該已經打響了，也不知道常凌風和老宋那裡什麼情況。對於老宋，方大龍倒並不是十分的擔心，三連和七連畢竟是在鬼子陣地的外圍，情況不對隨時可以撤，而且自己在他們身後的路上還安排了八連接應。但是對於常凌風，方大龍一直放不下心來，率領十幾個人單槍匹馬地在鬼子內部做文章無疑於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鬼子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和常凌風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方大龍除了覺得他有些喜歡誇口和精明之外，總體上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這個年輕人有股子衝勁，和自己當年年輕的時候頗為相似，但是在思慮細緻方面比自己要強上不少。因此，無論是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常凌風有任何的意外。
發大龍苦笑了一下，心想這次的作戰行動還真有點像是一場賭博。
儘管已經是五月份了，但是涼城的夜裡氣溫並不高，甚至還有些寒意，方大龍聳了聳肩。警衛排長將灰色呢大衣輕輕披在方大龍的肩頭，輕聲道：「團座，你已經熬了小半夜了，趕緊休息一下吧。」
聽到警衛排長在和自己說話，方大龍一直緊蹙著的眉頭稍稍地舒展開來，他眼中的血絲比以往更多了，雙眼也變得更加通紅，嘆了一口氣道：「大周，我也想休息啊，可是眼下這個情景我怎麼能夠睡得著啊，你現在就是讓我躺在床上，我也得眼睛瞪著房梁。」
大周紅著眼睛道：「哪怕是眯上一會兒也好啊。」
方大龍苦笑著搖搖頭道：「你自己去睡會兒吧，不用在這陪我熬著了。」
團長還在作戰室等消息，自己作為警衛排長怎麼能去休息呢，大周搖了搖頭。方大龍知道他也不會離自己而去，便指了指對面的座位道：「坐下，陪我說會兒話！」
「是！」大周回答的乾脆，然後直挺挺地坐在了座位上。
方大龍看著坐在對面的大周上身挺得筆直筆直，心裡不禁暗自點頭，這個大周任何時候都是一副一絲不苟的樣子，天生就是一塊當軍人的料。
方大龍剛要開口和大周說話，就見一個作戰參謀急匆匆地向自己走來道：「報告團座，腦包山日軍陣地升起信號彈，常營長得手了！」
方大龍精神為之一振，立即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喜道：「好小子，果然滲透進去了。」
大周也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腿竟然有些發抖，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驚喜，更多的是震驚。說實話，他一點也不看好常凌風的計劃，這簡直就是在玩命，但是事實現在擺在眼前，人家不僅敢做，還真的做成了，這不得不讓人佩服！
「怎麼樣，我就說常凌風能行吧，八路果然沒有耍我們！」方大龍揮舞著缽盂一樣大的拳頭興奮地道。
作戰參謀苦笑了一下，心說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再去派人偵察，有情況馬上報告！」方大龍對作戰參謀道，「命令八連再先前推進五公里，老子要趁熱打鐵。」
為了掌握三連、七連的最新戰況，方大龍從團部特意調了一部電台過去。
大周看著方大龍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儘管眼睛中依然布滿了血絲，但是發出的神采卻是遮擋不住的。
剛才作戰參謀沒走多久，戰報就接二連三地傳了過來。
「報告團座，我部三連、七連已經在宋參謀長的率領下突破了日軍的外圍陣地，並未遇到明顯抵抗！」
「報告團座，我部已經撕開了日軍的第二道防線，部隊正在向最後一道防線猛攻！」
「報告，我部在越過第二道防線時進攻受阻，日軍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暗堡火力十分兇猛，將我軍火力完全壓制住了。」
方大龍頓時心裡咯噔一聲，上次九連之所以吃了大虧，罪魁禍首就是這兩個暗堡，鬼子仗著地勢的優勢，可以肆無忌憚地從上往下射擊，形成交叉火力，這裡的射界極為開闊，進攻部隊會完全暴露在日軍重機槍的火力之下，也不知道老宋他們能不能挺住，方大龍心裡著實替宋玉星等人捏了一把汗。
時間在枯燥的等待中慢慢流逝，已經有五分鐘時間沒有任何消息了。
此時的方大龍猶如百爪撓心一般，如果不能及時攻克這兩座暗堡，就算攻擊部隊鑿穿了鬼子的兩道防線也是枉然，依舊會被鬼子趕下山來的，而且時間拖得越久，部隊的傷亡也就會越來越大，到時從察哈爾右旗的鬼子大部隊趕來之後，連撤退都成了問題。
想到這裡，方大龍雙肩一抖，抖掉了身上的呢子大衣，抬腳就往作戰室的門外走，邊走邊道：「警衛排集合，把趁手的傢伙全部帶上！」
大周凜然，知道這是團座要親自帶隊上了，警衛排幾乎全是一水的晉制湯姆遜衝鋒鎗，火力上遠遠強於三連和七連。
大周緊跑兩步攔在了方大龍的前面，道：「團座，還是讓卑職去吧！」
方大龍劍眉倒豎、虎目圓睜：「給老子讓開，趕緊集合隊伍去。」
「是！」大周知道方大龍的脾氣向來是說一不二，也不敢再勸，只能等一會兒在戰場上多找幾個兄弟保護他了。
下一刻，大周在團部的院子裡長嗥道：「警衛排，集合……」
警衛排是420團的精銳，他們本身就住在團部的院子裡，不到兩分鐘就完成了集合。警衛員此時也將方大龍的戰馬牽了過來。方大龍跨上戰馬，手中的馬鞭一揚，吼道：「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見到之前那個作戰參謀一溜小跑的從作戰室跑了出來，嘴裡喊著：「團座，最新戰報！」
方大龍一拉韁繩，道：「快說！
「參座來電，三連、七連已經攻陷日軍最後一道防線，正在肅清殘敵！」作戰參謀朗聲道。
「乾得漂亮！」方大龍在空中狠狠地揮舞了一下馬鞭，「一定是獨立營從後面幹掉了鬼子的地堡，中心開花，中心開花，開的好……」方大龍捫心自問，以自己部下的戰鬥力是絕對不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能攻克鬼子的兩座暗堡的，不然上次早就把腦包山陣地拿下了，所以答案只有一個，肯定是常凌風帶人乾的。
「團座，既然參座他們已經攻克了腦包山，我們您不如……」如果是方大龍親自去腦包山，大周這個警衛排長覺得是壓力山大，所以他再次勸說方大龍。
哪知道方大龍哈哈大笑，道：「參謀長他們在陣地上殺得痛快，我怎麼能在後方坐的住啊，再不去的話，都趕不上正席了！」話音未落一人一馬已經出了團部的大門。
「警衛排，出發！」大周無奈，只能帶著警衛排跟上。
……
腦包山陣地上依舊有稀稀落落的槍聲，只是越來越少了。420團三連和七連的戰鬥力也不是蓋的，一旦沒了兩座地堡的火力壓制，這些戰士就像是猛虎一樣撲向了鬼子的最後一道陣地，不到十分鐘，鬼子的主力已經被消滅殆盡，於是，三連立即進入了鬼子的陣地，而七連則在整個陣地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遇到個別負隅頑抗的當即格殺，毫不留情。
此時，常凌風正在指揮部的帳篷門口等著宋玉星前來，身邊只剩下劉一鳴和李劍兩個人呢，其餘的特戰隊員也加入了肅清殘敵的隊伍中。常凌風要求整個腦包山上的敵人一個也不能放過，不然有漏網之魚逃了出去給增援的鬼子部隊報信就麻煩了。
「常老弟，老哥這次可得好好感謝你啊！」直到聲音落下，繞宋玉星的身影才出現在三十米處硝煙中。
常凌風快步上前迎了過去，笑著握住了宋玉星的手。
「嘶……」
「宋長官，你受傷了？」常凌風這時才看到宋玉星的左臂上纏了一塊繃帶。
「不礙事，被鬼子的子彈咬了一口，就是蹭破了點皮而已！」宋玉星道。
兩人並肩進入了鬼子的指揮部帳篷，宋玉星看到一地的鬼子屍體當時就傻眼了，道：「老弟，這都是你們乾的？」
「那是當然，不然小鬼子還能集體自殺啊？」常凌風打趣地道。
「那不能，那不能！」宋玉星也也被逗笑了，「我的意思是老弟你們也太厲害了，這麼多鬼子軍官是怎麼殺死的？」
常凌風便將剛才情景如實說了。
宋玉星聽後立即豎起了大拇指，道：「老弟，哥哥之前真是瞎了眼了，竟然還懷疑過你，哥哥在這裡跟你道歉了。」
常凌風連忙擺手：「宋長官重了，重了！」
「老弟，下一步怎麼辦？」也許宋玉星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和常凌風相處的時候，已經完全將自己置於一個副手的位置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