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風帶著隊伍先是向東,這一走就走出去了近二十里地。算上從涼城出發,已經連續行軍近五十里地了,還不曾休息過一次。而且這次行軍根本沒有走大路,全部都是在山間的路中穿行,道路崎嶇難行,極大地消耗了戰士們的體力。

李劍等特戰隊員倒是沒什麼感覺,因為這種強度的行軍對他們而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是三連的五六個身體較弱的戰士已經是累的幾乎虛脫了。

阿龍作為連長,在戰士中從來就沒有什麼架子,他直接將一名累的快走不動的戰士身上的三八大蓋接了過來。這名戰士的身高比三大大蓋高不了多少,身材極其瘦弱。

那個戰士一開始還不肯將步槍給阿龍,但是實在拗不過阿龍,只好作罷。

常凌風從兩人身邊經過,看了阿龍和那個戰士一眼,那個戰士頗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去。

阿龍解釋道:「這是剛分到我們連的四兒,今年只有十五歲,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常凌風道:「年紀是了點,但是還要抓緊時間歷練,阿龍將他的槍還給他!」

「連長,我替他拿就行了。」阿龍怕四兒吃不消。

「給他!」常凌風的聲音不容置疑。

一名軍人堅強的的意志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形成的,需要長時間的磨練。

作為一名穿越者,常凌風比任何人都知道軍人的意志對戰爭的重要性。

參加長津湖之戰戰役的志願軍第九兵團剛從南方開拔而來,因戰事緊急,來不及換裝,大多官兵衣著單薄。而長津湖是朝鮮北部最苦寒之地,夜間最低溫度達至零下40,當時又遇50年不遇的寒冬。

慘烈的戰鬥就在這風雪交加的嚴寒中展開,這是一場超出人類生存極限的惡劣環境下,武器裝備對比懸殊的非常規戰爭。戴著單帽、穿著單鞋的戰士們整整6天隱沒在冰雪皚皚的群山中,以炒米和冰雪充飢,直到發起衝擊,把美軍王牌主力、裝備精良的海軍陸戰隊第1陸戰步兵師打得大敗而退。這可是支號稱美軍最能打的部隊。美軍在戰史中寫道:「陸戰隊歷史上,從未經歷過如此悲慘的艱辛和困苦,這簡直是一次地獄之行。」

完全可以想像,志願軍戰士的意志讓美國人何等瞠目結舌。

這就是軍人的意志!

四有些慚愧地看了常凌風一眼後,從阿龍手裡接過了三八大蓋,他咬著牙,拚命加快腳步才能跟上隊伍,平時拿在手裡並不顯重的三八大蓋,此刻挎在肩上,卻仿佛有上百斤重,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四一直又踉踉蹌蹌地跟著隊伍走了近二十多分鐘,雙腿已經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這個時候他是多麼盼望著營長能夠趕緊下令休息,哪怕幾分鐘也好啊。前方的隊伍已經離他有三十米遠了,他成了最後一個。四相信,如果再走下去的話,自己肯定要掉隊了。

前方路上遇到了一個岔路口,四終於迎來了期盼已久的十分鐘休息,儘管這麼點時間想要緩過來是根本不可能的。

阿龍的口令還沒有下完,四已經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草稞子裡,身後的背囊里有乾糧,但是四根本就不想吃,他實在太累了。

緊接著他向後一躺,看著天空飄過的朵朵白雲喘著粗氣,此刻他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就這樣一直躺下去。

和煦的陽光照在了四的臉上,傳遞來的溫暖讓四覺得渾身上下每個骨節都無比的舒服,微風拂過,草葉沙沙的響了起來,仿佛是在對四說,睡吧,睡吧,漸漸地四緩緩地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朦朦朧朧地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麼動物在草稞子了穿行,四費了半天勁才睜開千斤重的眼皮,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四五米處的地方。

四一咬牙,一骨碌翻過身來,爬在草稞子中向四周張望,突然,他在一點鐘方向的兩叢草葉中發現了一雙眼睛,四心頭突突直跳,那是一雙滿是驚恐的眼睛,似乎也發現了四。

這個時候害怕已經完全蓋過了全身的疲憊,他端起三八大蓋用尚顯稚嫩的聲音喝道:「什麼人,出來!再不出來我就開槍了!」

說罷,將槍栓拉的嘩啦啦直響,這是在給對方警示,也是在給自己提氣,別耍什麼花招,我手裡可是有槍的。

手中拿著槍,四的底氣大增,看到對面的那雙眼睛驚恐之色更甚了,周邊的草叢不住地發出沙沙聲響,顯然是人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了。

見對面那人不出聲,四用槍管分開草叢上前,只見一個人跪坐在草稞子中,全身猶如篩糠一般兀自抖個不停。

四見那人似自己一般的瘦弱,手中空空,更加不怕了,大步上前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四年紀雖,此刻又極為睏乏,但是他是獨立營的兵,長時間都跟一夥比他年紀大而且彪悍異常的戰士們打交道,身上自然而然地有了一股威風凜凜的架勢。

那人早已經見到四穿著灰色土布軍裝,又端著步槍,早已經嚇得伏地,顫聲道:「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抬起頭來說話!」四喝道。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四才仔細一看,這個人穿著一身尋常百姓家的衣服,衣服上除了的補丁之外,還有幾個口子,顯然是剛劃開不久的。他的臉上蒙了厚厚的一層灰,細看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軍爺饒命啊,饒命……」

四原本也是老百姓,此刻見對方不似壞人,便收起了剛才凌厲的架勢,道:「你別怕,先站起來,我不是什麼壞人,只要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是,我一定如實回答,如實回答!」那人以為遇到了大兵肯定是必死無疑,此刻見四沒了先前兇惡的模樣,心中稍安,緩緩地站了起來便道:「回軍爺,我叫李黑娃,是漢廠營人……」

「漢廠營?」四聽到「漢廠營」三個字雙眼突出,立刻就打斷了那人的話,「你真的是漢廠營的人?」

「是啊,軍爺,怎麼了?」那人嚇得夠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已經變了腔調。

「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黑長嘆一聲,道:「一難盡啊……」

原來李黑娃的確是漢廠營人,這個年輕人十分的勤快,凌晨四點多就去鎮子北邊的山上割柴火。原口啟之助帶著步兵第1聯隊偷襲補充營的時候,他正巧挑著柴火往回趕,老遠聽到槍炮聲響起,慌忙扔掉肩上的擔的柴火,在山上偷眼觀看,只見像是蝗蟲一般的日本兵衝進了補充營的陣地,沒過多久,這些日本兵又殺進了鎮子中,將全鎮的人趕緊了三個院子中,接著燃起了熊熊大火。

李黑娃雖然是個孤兒,但是平時李黑娃在鎮子裡頗受鄉親們的照顧,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跟鄉親們的感情很深,此刻爬在山頭看著鄉親們被日本兵屠戮,心中猶如刀絞一般。他原本想著等鬼子走後下去看看有沒有活著的鄉親,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鬼子要走的跡象。

正在李黑娃焦急難耐的時候,數十個日本兵沖鎮子裡出來,向著鎮子四周散開,其中幾個正是向著李黑娃所在的方向而來,這下可把他嚇得不輕,當即掉頭往北跑。

慌忙之中遇到了一個跟他相反方向跑的人,以為也是日本人,李黑娃心中大駭,以為自己的蹤跡被人發現了,日本兵很快就會追上來,嚇得拔腿就跑,連鐮刀也不知道丟到了什麼地方。跑了一會兒,他靈機一動,調頭向東跑了過去,沒想到又遇到了一支隊伍。

李黑娃欲哭無淚,心說今天恐怕是難逃一死了。他心驚膽戰地藏在草棵子裡,就等著這支隊伍過去之後再跑,沒想到這支隊伍卻停住了。雖然大部隊已經過了他藏身的地方,但是仍然有一個士兵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李黑娃拚命地告誡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但是越是這樣,他越害怕越緊張,結果身子一抖發出了聲音,這才驚醒了四兒。

四見他嚇得夠嗆,又安慰了幾句,還從背囊里將攜帶的乾糧分給李黑娃吃。

正在這時,四的班長發現四不見了,回過頭來找,發現四竟然跟一個陌生的老百姓在一起。在簡單地詢問之後,班長也覺得情況非同尋常,於是立即帶領二人追趕常凌風和阿龍。

好在隊伍走的並不遠,只追了十分鐘之後便追上了常凌風等人。當李黑娃將自己所見的情況同常凌風說了之後,常凌風怒目圓睜道:「鬼子真是禽獸不如,竟然連尋常的老百姓也不放過,這次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阿龍義憤填膺地道:「營長,狗曰的鬼子簡直不是人,不僅殺了鎮子裡的老百姓,還給咱們布置了口袋!」

李劍沉聲道:「營長,這樣一來是不是宋連長那裡有危險了?」

常凌風想了一下道:「我估計,咱們騎兵三連這七十餘騎估計鬼子是不會看在眼裡的,而且為我之前交待給老宋了,讓他多留個心眼,應該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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