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職業特工的感覺往往要比普通人敏感很多,原田一郎最近一直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時刻地盯著自己,自從自己回到張桓之後就一直有人陰魂不散地在秘密調查自己。根據原田一郎的推斷,這個人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鈴木杏子。

只是,不知道鈴木杏子的背後是不是有毛笠英壽的暗中授意。若是鈴木杏子個人的行為,那就好辦多了。要是背後是由毛笠英壽操控的話,那就麻煩了。毛笠英壽絕對是一隻老狐狸,別看他表面上對自己推心置腹,又是委以重任的,但實際上戒備心依然很強,絕對沒有把他原田一郎當自己人。

原田一郎坐在大班桌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他的思緒正在飛快地轉動,得找一個什麼樣的辦法來破除當前的窘境呢?

正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原田一郎厭惡地看著那電話機,他真想把這個傢伙給砸了。直到第五聲鈴聲響起的時候,原田一郎才極不情願地接起了電話。

聲音響起,電話竟然又是毛笠英壽打來的。

「機關長閣下!」原田一郎立即站直了身體,恭敬地說道。

「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毛笠英壽言簡意賅道。

「哈依,我馬上過去。」

當原田一郎走到毛笠英壽所在的樓層時,剛好對面遇到了鈴木杏子,這個女人應該剛剛從毛笠英壽的辦公室里出來,原田一郎主動打了一個招呼。作為一名特工,即使是泰山崩於前也不能變色,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甚至是敵人也得是笑臉以待,不然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在這個行業里生存下去。

鈴木杏子勉強地笑了笑,算是打過了招呼,這個女人整天板著一張臭臉,好像每個人都欠了她錢似的。

兩個人匆匆擦肩而過,原田一郎的鼻子不由自主地嗅了一下,太香了,實在是太香了。這個蠢女人難道不知道作為一個特工最重要掩飾就是讓自己扔在人堆里根本就找不著嗎?

鈴木杏子踩著高跟鞋篤篤地遠去,原田一郎的眉頭不由地蹙緊了,忽然,他的眼睛中露出疑惑的神色,鼻子的嗅覺告訴他,鈴木杏子之所以噴了這麼濃烈的香水,是為了掩飾她身上的另一種味道。

這種味道是什麼呢?原田一郎一時之間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便裝的特務走了過來,這個人原田一郎認識,正是毛笠英壽的副官。

那副官道:「原田君,機關長已經在辦公室恭候您了。」

「哈依,多謝提醒!」原田一郎重重頓首。

敲開毛笠英壽的辦公室之後,見毛笠英壽背對著他看著窗外,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機關長閣下!」

「原田君,打擾了。」毛笠英壽慢慢地轉過身來,他說話十分的客氣,「這裡有一項任務需要你去完成。」

「請機關長吩咐。」原田一郎見毛笠英壽直接開門見山和自己說,就知道任務比較緊急。

「兵團司令部即將對張桓以西的晉綏軍用兵,為了防止獨立團摻和這件事,所以我們急需弄清楚現在獨立團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我手上有一條情報線,現在將他轉給你,你去把這件事落實一下。」毛笠英壽走到了辦公桌旁打開抽屜,將一個信封掏了出來遞給原田一郎。

「總之,我只有一句話,一定要把獨立團的動向摸清楚,馬上向我彙報。」

「哈依!」

從毛笠英壽的辦公室回來之後,原田一郎並沒有直接打開那個信封,而是在仔細地思考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毛笠英壽的真實目的真的是讓自己去探獨立團的底嗎,還是這其中根本就是個圈套,其目的就是在試探自己。

他們這麼想不是沒有原因的,可以說,在駐蒙兵團,任何針對獨立團和常凌風的情報都是絕密的,只有毛笠英壽和他的心腹鈴木杏子才掌握,怎麼會輕易地把這條情報線交給自己呢?

貓膩,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

但是有什麼貓膩呢?恐怕還要等到打開面前這個信封才能看出一二來。

正當原田一郎要打開信封的時候,門外響了敲門聲,他趕緊將信封放進了抽屜里。

門從外面被推開,原田一郎抬頭一看進來的是川崎太郎,是和自己一起從七星鎮逃回來的「難兄難弟」。

「川崎君,有什麼事嗎?」原田一郎對川崎太郎還是懷著戒備心理的。

「原田君,我是特意過來看看你的,從七星鎮回來之後,我們一直都沒有好好聊聊。」川崎太郎說道。

原田一郎請川崎太郎坐了下來,緩緩地道:「川崎君,七星鎮是我們都不願意再提起來的事情,如果你是來和我聊工作的,我非常願意奉陪。但是,你要是想和我聊七星鎮的事情,那就對不起了,我一會兒還有工作要做。」

川崎太郎咧嘴一笑,道:「長官,那也是我不願意回憶的。所以,我主要是和你隨便聊聊。」相比原田一郎,川崎太郎最近並不是很得意,沒有毛笠英壽這樣的大佬照顧,別的特務們對他很是排斥,所以才想著要找原田一郎來請教一下,畢竟兩個人都是外來的,還有一定的情分在。

原田一郎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川崎太郎,緩緩道:「這樣的話,我倒是願意和你聊聊。」他知道這個川崎太郎已經暗中投靠了獨立團,是獨立團釘在特高課的一枚釘子。

「長官,聽說毛笠機關長對您很是器重,所以卑職向請教一下,我接下來的工作應該如何開展,念在咱們是從滿洲一起過來的份上,還請您不吝指教啊!」川崎太郎重重頓首道。

原田一郎擺擺手道:「川崎君,你太客氣了。要說現在特高課里,就是你、我以及渡邊的關係最為親近,我們三個人之間相互幫助是理所應當的。我看你最近跑進跑出的很是忙活啊,怎麼會不被賞識呢?」

原田一郎知道,川崎太郎回來之後一直在鈴木杏子的手下做事。

川崎太郎嘆了一口氣道:「別提了,周圍的人都像是防賊一樣防著我,只想讓我干一些邊邊角角的事情,核心的任務是不會分給我的。」

特高課中最重要的便是電訊偵聽、情報以及外勤三個部門,這三個部門之中干外勤的人員最多,平時的危險係數比較高不說,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功勞,是很難出頭的,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苦差事。而川崎太郎在這些人當中也是屬於打雜的,更是苦得不能再苦了。

原田一郎十分了解川崎太郎的境遇,畢竟他們三個人的身份還存在著很多的疑點,按照特高課做事的慣例來說,短時間之內是不會讓他們接觸一些核心任務的。正因為如此,原田一郎對剛剛毛利英壽交給自己的那個信封也是存有疑慮的。

「川崎君,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願意幫你的忙,但是我和你的上司鈴木小姐並不是很熟,所以我怕我自己也說不上話呀!」

川崎太郎看到原田一郎的態度有所緩和,心中自然是十分欣喜的,說道:「長官,你能有這句話,我就已經十分感激不盡了!」

短短的幾句話,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於是,川崎太郎便開始大到枯水。一開始的時候,原田一郎並沒有把這些話當做一回事,反而聽了十分的不耐煩,只是表面上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川崎太郎打開了話匣子之後就收不住了,他繼續說道:「不知道您聽說過火車站的事情沒有?」

一開始的時候,原田一郎並沒有反應過來。

川崎太郎道:「就是跟華北方面軍開過來的那輛軍列有關係的,軍列在牛頭山被劫並不是偶然發生的,那些滯納人一定做足了功課。」

原田一郎心中暗道,這傢伙現在跟自己說軍列被劫的事情到底是什麼用意呢?難道這是在試探自己?他的心裡很快做出了好幾個假設。

川崎太郎是被中國人策反過的,保不准軍列的具體行車計劃就是他透露給獨立團的。

「原來是這件事情,我倒是聽說了一些。據說火車站做飯的那個中國人就是支那人的線人!」原田一郎道。

「哈依!」川崎太郎道,「事情發生之後,我們對火車站進行了認真的排查,並且去到火車站做飯的那個中國人家去進行搜查,但等我們的人到了,早已經是人去樓空了,支那人顯然已經給自己留好了後路!而且當天,這個中國人還介紹了另外兩個人進來幫他做飯。據當時車站上的士兵說,新來的那兩個傢伙做飯還挺好吃。」

原田一郎並不知道川崎太郎跟自己說這些話到底真正的用意何在,只有跟他隨聲附和著:「這個我也聽說了,好像他們做的就是蛋炒飯!「

「對對對,就是這個蛋炒飯!」川崎太郎道,他並沒有把那天在火車站門口見到的那兩個熟悉的身影的事情說出來,他不敢說。一旦他說出來就是知情不報,甚至自己也會被認為是中國人的幫凶。與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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