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森田范正率領著步兵第15聯隊的三個步兵大隊出現在宋家坳獨立團陣地南側、東側、西側三個方向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半多了,天色已經微明,東方泛出了一縷淺淺的魚肚白。微風吹過來,甚是舒適。森田范正一夜急行軍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精神也為之一振。

「聯隊長閣下,翻過前面五百米處的那座小山後就是獨立團的陣地了。」跟隨森田范正一起行動的步兵第一大隊大隊長前田龍一道。

「呦西!」森田范正微笑著點點頭,雖然說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但總算是在天完全放亮之前抵達了目的地,還能借著尚未完全褪去的夜色達到隱蔽接敵的目的。

「前田君,飯島大隊和木村大隊現在到了什麼位置?」

「卑職剛剛和他們兩個取得聯繫,預計還要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預定攻擊區域!」

森田范正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沉聲道:「命令他們加快速度,不然天馬上就要亮了!」

「哈依!」

前田龍一揮手叫來了傳令兵去傳達命令,卻發現一個通信參謀已經走了過來,似乎神情有些凝重。

「什麼事?」森田范正問道。

「剛剛接到了渡邊副聯隊長的電報,稱對面陣地上的獨立團似乎已經撤退了!」

「納尼?似乎?」森田范正臉色當即變得很難看,撤退就是撤退了,似乎是個什麼意思?「快,馬上上山!」

說完之後,立即分開人群往前面的小山上跑去。前田龍一等人嚇了一大跳,連忙在後面跟上,幾個衛兵更是一溜小跑追上森田范正,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件事,說起來也不能怪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因為在接連遭了幾次算計之後,這兩個小鬼子都有些怕了,再也不敢輕易派人去對面的獨立團陣地,只能拿著望遠鏡往對面看,奈何天色暗淡,視線太差,始終也看不清楚。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了,視線也好了不少,這兩個小鬼子趕緊再次觀察,這時候遠處的陣地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也能看個八九不離十了,陣地上確實沒有人,但是戰壕里有沒有人就不好說了。

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均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支那人到底有沒有撤走,還真不好說。

還是渡邊純一郎先開了口:「小笠原君,這個情況我認為有必要及時報告給聯隊長閣下,你覺得呢?」

小笠原五郎悶哼了一聲,並沒有直接表態,要說也是你自己去說,你是臨時指揮官。

就這樣,才有了剛才森田范正接到的那封電報。

等森田范正爬到小山上往下一看,氣得立即跳了起來,山腳下一條橫亘著的戰壕就像是一條傷疤一樣觸目驚心,最關鍵的是那條戰壕裡面空無一人,只有隨風飄過來的濃烈的硝煙氣息,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戰鬥。

「八嘎,八嘎呀路!」森田范正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下面的獨立團陣地,「這兩個蠢貨,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在幹什麼?」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是在咆哮了。

前田龍一等鬼子垂手站立噤若寒蟬,每個人的神情都很沮喪,趕了一晚上的夜路,最後落了個這樣的結果,擱誰誰的心裡也不好受。

這個時候,遠處小笠原大隊的鬼子也從陣地出動了,因為這時候天基本上已經亮了,他們也已經看到了站在對面山上的森田范正等人。

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兩個小鬼子一看壞了,爭先恐後地從戰壕了爬了出來,跟在鬼子隊伍後面朝著獨立團的陣地跑去。

小笠原五郎矮胖的身材這個時候就表現出了劣勢,沒多久就遠遠地落在了渡邊純一郎的身後,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抬起粗壯的胳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才跑了三百多米,渾身就已經濕透了,不過這小鬼子依舊不肯休息。這個時候,誰先見到了森田范正,誰就把握了主動。

才幾百米的距離,小笠原五郎已經在心裡將渡邊純一郎罵了幾百遍!

當小笠原五郎跑到的時候,兩股部隊已經在獨立團的陣地上匯合了。遠遠地見到渡邊純一郎恭敬地垂手站在一個皇軍大佐的跟前,那大佐身材足足有一米七五以上,遠比一般的島國人高,寬大的臉盤上一隻鷹鉤鼻格外顯眼,因為兩腮凹陷下去,顴骨就像兩塊露出水面的石頭,目光犀利。想必這就是自己的臨時上司——步兵第15聯隊聯隊長森田范正大佐了。

此時的小笠原五郎這個小鬼子的肺都要炸了,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來到了森田范正的跟前,兀自氣喘如牛。

「報……報告……聯隊長閣下,獨立混成第二旅團……步兵第五大隊大隊長……小笠原五……郎向大佐閣下報到!」小笠原五郎站直了身體敬禮道。

森田范正垂下眼睛看了小笠原五郎一眼,只見這個少佐軍官幾乎胖成了球,原本是筆挺的軍裝穿在這廝身上就像是中國人包的粽子一般,鼓鼓囊囊的,目測這傢伙站直了身體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腳尖。

「你就是小笠原君?」森田范正目光如二月寒霜一般盯著小笠原五郎。

「哈依!正是卑職!」小笠原五郎不敢與森田范正對視,目光一移,正好落在了渡邊純一郎的臉上,只見自己這個對頭臉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掌痕,顯然剛剛被抽了耳光,心中頓時感到暢快無比。渡邊啊,渡邊,你也有今天!沒想到你這麼急著趕著的,卻是來受領森田聯隊長的耳光吃的,哈哈哈……

恰巧渡邊純一郎目光和小笠原五郎相觸,仿佛看到小笠原五郎自己嘲笑、譏笑自己,不禁怒火中燒。

「小笠原君,獨立團是什麼時候撤走的?」森田范正沉聲問道。如果小笠原五郎自己的部下,他也早就扇他耳光了。

「這個……這個……卑職……」小笠原五郎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什麼時候撤走的,他還真不知道。

「你們兩個說說,獨立團的主力有多少兵力?」森田范正又問,「從哪個方向跑了?」

「這……」小笠原五郎依舊回答不上來。

「卑職……」渡邊純一郎也是憋的臉色鐵青、啞口無言。

「八嘎,蠢貨!我的計劃全被你們兩個人攪黃了!」森田范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徹底地發飆了。

森田范正的怒容使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都不敢看他,他的臉爆炸似的發紅。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我追,追……」

……

森田范正在大發脾氣的時候,常凌風已經帶著四營繞了一大圈和三營等部隊匯合了,一路上山鷹等五名特戰隊員帶著一個排的戰士專門在後面清除行軍的痕跡,確保鬼子搞不清楚獨立團的去向。

阿龍一夜沒睡,儘管並沒有親臨戰鬥,但是一直被常凌風他們所牽動著,見到常凌風等人平安回來之後很是高興。

這裡山高林密,即使是藏上一個旅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常凌風命令三營繼續派出警戒哨,密切關注周圍的情況,四營官兵抓緊時間休息。

常凌風帶著王三炮、阿龍、周大力、關孟濤、唐三彩等營連主官們圍坐在一圈,他先是簡要地說了一下夜裡的戰鬥,當阿龍聽到消滅了鬼子近兩個步兵中隊的時候,不禁向王三炮投去羨慕的眼神,這麼好的機會自己怎麼就沒趕上呢,下次任務一定要跟團長好好地爭取一下。

之後,常凌風又通報了敵情,他說道:「眼下,我們面對的敵人將是一個齊裝滿員的鬼子步兵聯隊,而且是從華北方面軍來的,戰鬥力絕對在獨立混成第二旅團之上,這點大家要引起足夠的重視,千萬不能產生輕敵心理。同時,還有我們的老對手——小笠原大隊,昨天晚上消滅的主要是小笠原大隊的鬼子,我估計小笠原五郎肯定要對我們瘋狂地進行報復了。希望大家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阿龍道:「團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王三炮依舊處在興奮狀態,朗聲道:「團長,我還等著干小鬼子呢!」

常凌風道:「白天我們和鬼子打一點都不占優勢,所以我的意見還是得靠夜戰,白天部隊主要以休整為主,養足了精神好跟鬼子拚命。警戒部隊密切關注周圍的情況,其他的部隊原地休整,不准擅自行動!」

任務下達完之後,常凌風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阿龍道:「團長,你跟著三營的兄弟們去休息會兒吧,一晚上都沒睡了。」

常凌風擺擺手道:「讓他們先去睡吧,我還得好好看看這仗怎麼打!」以兩個營對鬼子的一個步兵聯隊又一個步兵大隊,要說心裡沒壓力那是騙鬼呢!戰士們都可以睡覺休息,但是他這個團長卻不行,以為目前對付鬼子的辦法還沒有想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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