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子北側的小山包之上,常凌風已經可以通過望遠鏡清楚地看到了鬼子的一舉一動。

由於亂石谷的槍聲漸漸地弱了起來,小鬼子的行軍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眼看著鬼子的先頭部隊還有一百多米就將上岸了,不過即使到了岸上也不是平地,而是依舊能夠沒膝的淤泥,這都要感謝昨晚的那場雨,又給鬼子的覆滅添加了一個重重的砝碼。天時地利人和,這次要是滅不了眼前的這些小鬼子,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片水泡子和淤泥灘註定將成為小鬼子們的墳墓。

「團長,鬼子馬上就要上岸了!」王三炮的語氣之中透著難以掩飾激動,這還是頭一次面對兩個步兵大隊的同時進攻,兩千多鬼子,這是一個步兵師應該乾的事,此時他們兩個步兵營就乾了,他能不激動嗎?

王三炮想起了常凌風說的以少勝多的戰例,雖然他已經記不起那幾起戰例叫什麼了,但是他有理由相信,今天這次戰鬥之後,他們獨立團又將會創造奇蹟,是的,奇蹟將從他們手中創造。他回頭看了一眼嚴陣以待的官兵們,深吸了一口氣,將頭轉向了常凌風道:「團長,打吧!」

「別急!鬼子肯定還會有動作!」常凌風不緊不慢地說。

「是!」王三炮悶哼了一聲,強忍住內心的激動,繼續通過望遠鏡觀察。

只見鬼子的先頭部隊到了岸邊的時候,並不是一如既往地繼續向前推進,而是停了下來,一些小鬼子更是直接蹲在或者趴在淤泥之上,端著三八大蓋警惕替注視著獨立團官兵埋伏的這座小山包。

王三炮吃了一驚,難道是小鬼子發現了他們?這不可能啊,從一開始到現在,伏擊部隊隱藏的極好,吃喝拉撒全部都在戰壕里,除了個別的通信員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走動。

緊接著就見大約有一個小隊的鬼子趁著黑夜摸了上來,這伙鬼子十分的警惕,一概都是貓著腰,散兵線拉開的距離也不小,從岸邊到淤泥的邊緣有兩百多米的距離,鬼子走的很慢,足足用了十多分鐘的時間,一來是淤泥太厚,確實難走,二來則是鬼子很小心,王三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這個時候發動攻擊的話,雖然能夠把眼前的這個鬼子步兵小隊幹掉,但是他們身後的鬼子大部分勢必就會望風而逃,從距離上來看鬼子的大部隊剛剛進入有效射程之內,即使開槍,效果也不會怎麼太理想。

最前面的鬼子就在獨立團陣地的小山包底下,直線距離不過一百多米,已經有一些小鬼子往小山包上扔泥巴團了。這是鬼子在不便開槍的情況下採取的「火力偵察」,由於是往上扔,還沒有能夠扔到獨立團的陣地之中。

常凌風也看到了鬼子的異常舉動,但是他並不感到奇怪。這是鬼子的先頭部隊在搶灘登陸之後迅速建立了灘頭陣地,若是前方沒有遇到抵抗,他們的後續部隊會馬上跟上的。於是,常凌風對鍾家三兄弟道:「三位兄弟,該你們了!」

此時的三兄弟已經分散開了,鍾老大就在常凌風的身旁,鍾老大點點頭,低聲對兩個兄弟道:「動手!」

話音剛落,這三個獵戶身形一閃,就見到夜空之中一些驚鳥四散飛起,振翅而飛。

負責偵察的鬼子步兵小隊長先是一愣,緊接著停住了腳步,低聲向後傳遞信息,下一刻,停在水泡子之中的鬼子大部隊開始繼續行動了,而那個鬼子步兵小隊則是留在原地警戒,顯然他們和大部隊之間不想拉開太遠的距離。

又過了大約十分鐘,鬼子的大部隊幾乎全部上了岸,正踏著厚厚的淤泥往前推進。由於得到了前方安全的信息,這些鬼子並沒有拉開散兵線,而是一團一團的簇擁在一起。而先頭的鬼子步兵小隊見到大部隊跟了上來,也繼續開始了偵察,轉眼間就來到了距離獨立團陣地前沿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常凌風放下望遠鏡,將三八大蓋的槍口對準了山下的那個鬼子小隊長,對王三炮說道:「開火!」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槍聲在夜空中驟然響起,抵在肩頭的棗木槍托便輕輕一顫,子彈高度飛出槍膛,幾乎沒有任何延遲地便擊中了鬼子小隊長的前額,那前一秒還在氣喘吁吁地爬上的小鬼子,當即仰面栽倒順著緩坡向下滾去。

槍聲就是命令。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十六挺重機槍手便立刻摁下了九二式重機槍的按鈕,近七十挺歪把子輕機槍也開火了,之後就是近六百杆步槍,獨立團的陣地上就像是一個被點燃的馬蜂窩一樣,星星點點的槍口焰不斷閃現,又像是一個鞭炮堆,噼噼啪啪的聲音過後,便是子彈的尖嘯聲不絕於耳。

常凌風暫時發下了手中的三八大蓋,繼續用望遠鏡向陣地前方看去。重機槍陣地的子彈從他們的頭頂上掠過,發出刺耳的尖嘯聲,王三炮等人紛紛血液沸騰。

……

時間再稍稍地往前回撥一點。下馬植樹一步慢、步步慢,終究還是沒能趕上自己的小隊,眼下天黑漆漆的,兩個步兵大隊的人都混在了一起,相互簇擁著往岸上走,也不知道小隊長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剛才先頭部隊對前方進行了偵察,他親眼聽到有驚鳥飛走的聲音,這也就說明前面的小山包上是沒有人埋伏的,也正因為如此,森田聯隊長才下達了抓緊時間上岸的命令。可是,這樣一來,官兵們爭先恐後的往岸上跑,原有的建制序列很多都被打破了。

下馬植樹抬腿往前猛趕,一不小心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緊接著就聽到噗通一聲那人一頭扎進了污水之中。下馬植樹嚇了一跳,立即伸手去拉那個人,卻發現那個傢伙分量極重,不禁嘴裡罵道:「真是比一頭豬還沉啊!」廢了好大勁,才把那個傢伙拉出了水面。

等他定睛看那個人的時候,頓時嚇了一大跳,依稀能看到這個傢伙是個軍官的裝束,此時的下馬植樹有些後悔起來,一是不該撞到這個人,二是不該又罵他,這下可慘了。

這個倒霉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小笠原五郎,這小鬼子一開始的時候還能在水泡子裡游,但是後來隨著越來越接近岸邊,淤泥也蹭肚皮了,這小鬼子只好繼續步行。剛才是他的靴子被淤泥給埋住了,抖了半天的腿還是弄不出來,正要低頭拔靴子的時候,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撞到了。這下可好,一頭扎進了淤泥中,口中鼻子中都是又腥又臭的淤泥,好懸沒直接被悶死。

「長官,對不起,對不起!」下馬植樹已經嚇得面如土色,連連道歉。

「咳咳咳……呸呸呸……」小笠原五郎從嘴裡吐出淤泥和水草,長出一口氣,喉嚨里猛地咕嚕一聲,他的眼睛陡然睜大,露出驚恐的神情,因為他明顯感到一隻滑不溜丟的東西已經順著他的喉嚨鑽進了自己的肚子裡,是活物!

「長官,你沒事吧?」下馬植樹壯著膽子問道。

小笠原五郎彎下腰,一手捂著自己的喉嚨,另一隻手伸進了嘴巴裡面猛扣一陣,企圖將剛才的異物吐出來,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下馬植樹連忙在小笠原五郎的後背上拍了幾下。

「八嘎……」小笠原五郎終於罵出了聲音來。

下馬植樹看到小笠原五郎肩上的少佐軍銜,嚇得身子連連發抖,不知道這個長官將要怎麼遷怒於自己。很顯然,這個少佐並不是他們步兵第15聯隊的,他雖然不認識自己聯隊的少佐軍官,但是卻知道沒有一個傢伙像眼前的這位如同一個矮胖的冬瓜一樣。

下一刻,下馬植樹終於明白了,這位一定是獨立混成第二旅團的小笠原五郎了。

小笠原五郎又乾嘔了一陣,仍然沒有什麼鳥用,這小鬼子只好默認了事實。下馬植樹有那麼一刻想著趁黑溜走,但想到這個長官很可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相貌,到時候再找自己的麻煩豈不是更加壞事了,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不動。

兩個鬼子就這麼站著,其他的鬼子士兵們紛紛地從他們的身旁經過,沒一會兒便發現他們兩個已經掉隊了。離他們最近的部隊也超過了五十米。

「你這個蠢貨,差點害死我!」小笠原五郎終於恢復了往日皇軍少佐的威嚴,厲聲吼道。今天的他是諸多不順,成了光杆司令不說,還被這個又傻又蠢的士兵一頭撞到,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吞進肚子裡的活物到底是什麼,要是一條魚什麼的也還好說,要是有毒的,那豈不是冤死了!

「卑職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下馬植樹連忙解釋,他的確不是故意的,小笠原五郎那麼低著頭,在這種黑乎乎的情況下誰能夠看到呢,要說也怪自己倒霉,偏偏撞到了小笠原五郎。

小笠原五郎恨不得槍斃了這士兵,他高高揚起手,準備狠狠地抽下馬植樹一頓耳光,可是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下一刻,他看到了對面小山包上閃起了無數個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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