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日夜溫差極大,即使是八月正秋,但夜間仍有蕭索冷寒之意。木川支隊紮營的臨時營地里樹梢搖拽、草木含露,微風颶然,萬籟俱靜。

在營地的西南角一側,忽然草中蟲鳴驟停,林中鳥驚起,卻是一隊荷槍實彈的鬼子巡邏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這隊鬼子足足有一個步兵小組十餘人,在鬼子軍曹的帶領下警惕地注視著營地中的一草一木。他們一般是兩個小時就會換一撥崗,整個營地之中足足有近二十多個巡邏小隊,路線不盡相同,然而卻將諾大的營地全部覆蓋,竟然不留一個死角,單從這一點來看,華北方面軍的鬼子就不止是比駐蒙兵團的鬼子強上一點。

鬼子的巡邏隊剛剛過去,營地不遠處的草木中便隱出了五個黑影,這些人動作十分麻利,而且十分警惕,顯然是深諳於此道。領頭的那人穿著一身日軍軍官軍裝,但是面孔俊朗,雙目炯炯有神,向外射出兩道寒光,臉上隱隱透出一股殺氣。

此時,月光在營地中依然灑下一片銀輝,鬼子巡邏隊遠去的腳步聲尚未完全消失,牛皮板鞋踏在地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依然聲聲傳入這夥人的耳鼓之中。

這夥人正是常凌風,還有黑狼、麻杆、馬曉慶、劉一鳴,為了能夠悄悄地潛入鬼子的臨時營地之中,常凌風精選了特戰隊的好手換上鬼子的軍裝,搞清楚鬼子的指揮部到底在哪裡。

而大黃則帶著兩門迫擊炮也埋伏在了不遠處的小山後,靜靜地爬著通過望遠鏡觀察著鬼子營地里的動靜。

常凌風回頭對身後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大家小心。

黑狼緊隨其後,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仿佛與生俱來的面部就不夠生動一般,倘若是在平時,一定會有人覺得他了無生趣,但是在今夜如此肅殺的氣氛之中,這種表情倒是再合適也不過的了。

麻杆眼睛一直朝著剛才鬼子巡邏隊遠去的方向望去,心中默默地計算著時間。按照鬼子的慣例,一般二十分鐘之後,這伙鬼子會再次繞回來。

一行人悄悄地潛入了鬼子的營地外圍,突然之前,常凌風單手握拳,眾人紛紛各自隱蔽,而他的人已如箭般直竄了出去,高大的身形,隨風而起,卻是沒有半點聲響。

除了黑狼之外,眾人都十分的不解,這裡四野寂然,哪裡有半個人影。

馬曉慶剛要起身,卻被黑狼一隻手按住了,黑狼做個手勢,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隨後,又將目光投向了常凌風剛剛竄出去的方向,只見常凌風的身影繼續疾速向前,朝著一個帳篷快步走去,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黑狼雙目緊張地向著常凌風所去的方向觀看,剛才他也聽到了異樣的聲音,但是並沒有立即判斷出到底是什麼位置。單從這點來說,常凌風就遠比他高一個層次。

這時,只見帳篷之中露出一條縫隙,隨之昏黃的燈光透了出來,黑狼眉頭緊鎖,心道,難道是鬼子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黑狼等人紛紛將槍口對準了那頂帳篷。

隨即,一個人影從帳篷之中閃了出來,只是那人尚未站定,便被突然欺身而上的常凌風一把扭斷了脖子,那鬼子的身體很快便軟了下去,常凌風將他的屍身輕輕放在地上,朝著黑狼等人一招手。

等黑狼眾人輕身來到了帳篷外的時候,常凌風又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馬曉慶、麻杆在外守候,其餘人跟他進帳篷。

這座帳篷本是一個鬼子步兵小組睡覺用的班用帳篷,被殺的這個鬼子則是一個軍曹,活該這傢伙倒霉,早不起來,晚不起來,非要常凌風他們過來的時候起夜,結果莫名其妙做了鬼。雖然帳篷的馬燈點亮了,但是其餘的鬼子士兵都沒有醒,常凌風、黑狼、劉一鳴三人掀開帘子快步進入帳篷,兔起鶻落之間便將十餘名鬼子悉數殺死。

這些鬼子的級別根本不可能知道鬼子的支隊指揮部具體在什麼方位,留著也沒任何的作用。

劉一鳴在帳篷中查看一圈之後,將馬燈熄滅了,三人將三個鬼子的屍體悉數搬到了行軍床下,麻杆也將鬼子軍曹的屍體也拖進了帳篷中隱藏了起來。

待一切處置停當之後,常凌風輕聲道:「這裡只是鬼子營地的外圍,距離鬼子的指揮部距離尚遠,黑狼你帶著人就在這個帳篷之中守著,我帶著劉一鳴去找鬼子的指揮部。一旦我們那裡遇到了麻煩,你們這邊就製造出動靜來,吸引鬼子的注意力,幫助我們脫身。」

黑狼點點頭,眸子中精光一閃。他並不會多說一句多餘的話,只是這個眼神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常凌風讓他們多加小心。

常凌風和劉一鳴出了帳篷,向著鬼子的營地深處而去,而黑狼等人則躺在了鬼子的行軍床之上,留下麻杆一人守在帳篷裡面的門口位置。

儘管鬼子的巡邏隊著實不少,但是鬼子的臨時營地也並非鐵板一塊,常凌風和劉一鳴避開了鬼子的巡邏隊,但是鬼子的暗哨卻給二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整個鬼子的防禦警戒體系是明哨、暗哨、流動哨組合而成,明哨都在明處,很容易發現,而流動哨則是有時間段的,只要算好了時間便不會和鬼子的流動哨見面,最讓人頭疼的卻是鬼子的暗哨,這些鬼子往往藏在極其隱蔽的所在,而且他們一旦發現偷襲者不是選擇立刻還擊,而是立刻發出警報。

兩個人繞了有近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也沒能向前前進多少距離,照這個速度下去的話,恐怕天亮了也找不大鬼子的指揮部。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常凌風心中焦急萬分,找不到鬼子的指揮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將會給潛入鬼子營地之中的黑狼等人帶來危險。

正在這時,遠處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常凌風和劉一鳴趕緊找了一個隱蔽的所在藏了起來。腳步聲漸近,只聽一個鬼子說道:「軍曹,長官們說今天晚上可能有支那人來偷襲,怎麼現在天都快亮了,也沒有任何的動靜,會不會是過分高估支那人了?」

另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來:「寺島君,長官們的事情豈是我們這些士兵能夠議論的。沒聽中隊長說過嘛,這次我們要面對的敵人可是非同小可,萬萬不能輕敵。」

常凌風一聽,這鬼子說話的口氣應該就是鬼子軍曹了,且往下聽聽這兩個鬼子還會說什麼。

先前那個鬼子又道:「軍曹長,我也就是跟你隨便一說,千萬不要當真。」口氣較之剛剛弱了好幾分。

那鬼子軍曹道:「別胡思亂想了,我們這裡是營地的外圍,只要我們這裡不出問題,支隊指揮部那裡就固若金湯。再有半個小時我們就可以交接崗哨了,還能回去稍微睡一會兒。」說完之後竟然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鬼子士兵欣然點頭:「哈依!軍曹所言極是!」

常凌風繼續聽二人說下去,只是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禁有些失望。漸漸地鬼子的巡邏隊遠去了,常凌風悄聲對劉一鳴道:「看來是無法潛入進去了,咱們得另想辦法了。你先回去,告訴黑狼他們先撤出去,我自有打算。讓大黃好好盯著鬼子的動向,一會兒鬼子往哪裡跑,就順著鬼子跑的方向找鬼子的指揮部。」

劉一鳴擔心地道:「這裡到處都是鬼子,你一個人行嗎?」

常凌風微微一笑:「人少反而目標小,一會兒我也好脫身,你不會講日語,很容易暴露的,趕緊按我說的做!」

劉一鳴只好道:「是!」

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常凌風,只見常凌風一直向他擺手,示意他趕緊走,隨即加快了腳步。

這一晚上木川省三就沒怎麼睡實,一開始的時候是受到了鬼子炊事兵的影響,後來輾轉反側了半天才勉強地睡著了,但是腦海里就跟過電影一般,全都是獨立團的事情。

那些鬼子炊事兵們終於熬不住了,在十二點之後紛紛睡著了,帳篷里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鼾聲。

副官田崎隆一直守護在木川省三的身旁,一是保護他的安全,二是伺候長官半夜起夜、喝水等一些瑣事,這些事雖然完全可以有勤務兵來做,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田崎隆不放心假手於人,必須自己親自上手。其結果就是一夜昏昏欲睡,熬出了黑眼圈,最後實在是熬不住了,坐在小馬紮上打起了瞌睡,頭一低一低的就像是瞌睡蟲一般。突然之間,田崎隆頭猛地往下一低,人也醒了,他擦了擦嘴角邊的口水,輕輕掏出了懷表看了看,已經是凌晨五點三十分了,天馬上就要亮了,看到自己的長官木川省三還在熟睡中,便輕輕地站了起來,緩步走到帳篷門口,挑開帘子走了出去,外面清新的空氣頓時鑽進了鼻孔。

門口的衛兵立即持槍敬禮,田崎隆不去理會他們,徑直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貪婪地呼吸著空氣,還伸了幾個懶腰。

此時天已經微明了,東方天際隱隱約約地出現了魚肚白,渾渾噩噩了一晚上的腦袋也開始漸漸清醒起來。

就在田崎隆準備回到帳篷中的時候,西南方向突然傳出了一聲突兀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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