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鬼子小隊長帶著他的手下團團轉圈的那個環形甬道之中,沈廣躍正帶著一個班的戰士圍在那個棺材蓋兒周圍,其中一名戰士的腳上面纏了厚厚的紗布,是被剛才小鬼子小隊長那一槍打傷的。

對於鬼子們來說,這些地道就好比地下迷宮一樣。當初在設計地道網絡的時候,不僅區分了不同的功能區域,既能保證了藏在地道裡面的獨立團官兵和老百姓們的人身安全,還將其作戰功能發揮到了極致。

比如說剛才的鬼子步兵小隊和鬼子工兵小組、生化兵小組失去了聯繫,就是因為偵察二連的戰士們將隱藏的地道口打開,同時又將原來的地道甬道堵死,這就好比在鐵軌上搬道岔一樣。由於地道設計的非常的周密細緻,堵死甬道的泥土和板材都是早就準備好的,事先都進行了偽裝。而且偵察連的戰士們幹活乾得非常的麻利,堵上一個地道口最多也就是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地道之中的暗門兒非常多,如果不是特意去尋找的話,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鬼子步兵小隊長做夢也不會知道,他們早就被引到了另外一條甬道之中,而且是一錯再錯。本以為可以找到逃出的出口,沒想到卻進到了一口地下暗井之中,這口井就跟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個深井是相通的,但是地勢要更低。沈廣躍等人在等鬼子進入豎井之後,立即從環形甬道的上方的一個秘密入口進來了。

棺材蓋下面傳來叮叮咚咚聲以及驚恐的大叫聲,沈廣躍的心情絲毫沒有被打擾到,他蹲在地上,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巴掌大小的棉紙,將下半部分卷個彎度,然後將一個灰色土布小布袋兒里的煙絲均勻的倒在上面,用粗大的食指和中指揉搓煙絲,將棉頭放入煙捲兒中,緊貼著棉頭把煙捲起來。之後,一隻手垂直將煙身輕輕地捉住,在另一隻手的大拇指指甲蓋上狠狠地蹲上幾下,然後伸出舌頭將煙的一段舔上一圈兒,這樣一來煙捲兒被扣睡一封就不會散開了。

他擦亮一根火柴點燃,那煙頭若明若暗,照亮了他臉上深深的皺紋,香煙被他粗大的手指夾著,緩緩地放到嘴邊,淺淺吸了一口,在嘴裡悶了好久才輕輕地吐出。

一個戰士就蹲在沈廣躍的一旁,煙霧繚繞之中,那濃濃的煙味兒不時地飄進了他的鼻孔之中,不由得咽了幾口唾沫,眼巴巴地望著沈廣躍道「連長,能不能給我也來一口」

沈廣躍一直微眯著眼睛,並沒有回答,而是深深地吸上一口,把嘴裡的那口煙一股腦的全吞到肚子裡面,好像幾輩子都沒有抽過煙似的,吃到憋不住了,才將肚子裡殘餘的煙霧吐了出來。再吸上一口,煙氣剛從嘴裡吐出來,又從鼻子裡吸吸進去,到肺里轉了一圈兒又吐了出來,偶爾還能透出幾個不規則的眼圈兒。

那個戰士看到沈廣躍手裡的煙捲兒越來越短,又咽了一口吐沫說,用祈求的口吻說道「連長,你就給我抽一口唄」

沈廣躍抬起眼皮,將手中的抽的只剩下一個煙屁股煙捲遞了過去,那個戰士接過來之後迫不及待的放進了自己的嘴裡,可是還沒吧嗒幾口,煙就熄滅了,他意猶未盡地說道「連長,你這也太摳了,給我個煙屁股還是空心兒的」

沈廣躍伸出大手在那名戰士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猛地站起身來,道「有煙抽就不錯了,還有那麼多講究,趕緊起來幹活兒」

「是」

所有的戰士全部都行動起來,挪走壓在上面的石塊兒之後,黑漆漆的棺材板很快就被搬開了,此時的洞口宛如一口水井。這口水井設計的相當好,現在的水面到了最高處,也就是與現在他們所站的地面平行之後便不會再繼續上漲,用的正是聯通器的原理。

幾個戰士用火把一照,這給豎井裡面跟煮餃子似的漂浮著三個鬼子的屍體,都是呈伏臥狀。

沈廣躍冷冷地看著那些鬼子的屍體說道「把這些鬼子的屍體全部都清理出去,這井還能繼續用」

偵察班的戰士們開始行動起來,三名水性好的戰士一個猛子扎到水裡面,將鬼子的屍體一個個都撈了起來,整整18具屍體,很多鬼子屍體的手指甲都已經沒了,手指頭血肉模糊,想必是剛才他們在抓棺材蓋的時候弄的。

「再叫幾個人過來,這些鬼子的屍體就跟死狗一樣老沉了,對了,把井裡的水都排出去,再把鬼子身上能用的東西都給我搜羅出來,這個帶著跟豬頭一樣的東西也一定給我收走,將來肯定有用」沈廣躍又道。他聽說鬼子有一種防毒面具,但是沒想到戴起來確實跟豬頭一樣,那樣子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很快,一名戰士又叫來了一個班幫著往外運屍體,這些鬼子的屍體會通過地道被運到後山之中,後山裡的野獸多的是,根本不愁消滅不幹凈。

「連長,這都將近一個鬼子步兵小隊了,咱們沒損一兵一卒,團長和張連長設計的這地道簡直是神了。」偵察班班長道。

沈廣躍點點頭,一開始他和其他的戰士們一樣,覺得躲在地道里根本就不像個老爺們乾的事,但是因為他是連長,又不好意思將這種情緒表達出來,悶在心裡這個難受啊誰知道這地道不僅僅能夠藏人,還能用它來消滅鬼子,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剛才受傷的那名士兵的腳上。

那名受傷的士兵感受到沈廣躍冷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將受傷的腳縮了回去。

沈廣躍道「誰說沒有傷亡,這不就被小鬼子打了一槍嗎」

那麼受傷的戰士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心裡卻恨透了剛才打自己黑槍的那個小鬼子少尉,聽說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本來一場毫無挑剔的勝利,被你一個狗曰的一槍給打沒了。只可惜,小鬼子少尉早已經被淹死了,不然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偵察班長見到沈廣躍生氣了,從上衣的口袋裡摸出了一隻洋煙遞了過去,陪著笑臉說道「連長,你消消氣,狗剩也是不小心才被打中的,實在是下面的小鬼子太狡猾了,死之前還想掙扎兩下子」

沈廣躍接過了那根煙,在手裡晃了晃說道「行啊,趙海龍,你小子竟然跟背著老子藏煙,上次老子找你要煙的時候,你推脫說沒有,我再問問你,這根煙是從哪裡來的」

那個叫做趙海龍的班長本意是讓沈廣躍消消氣而已,沒想到把自己的存貨給暴露了,他訕訕的一笑說道「這是剛剛從鬼子身上繳獲的,之前我是真沒有」

沈廣躍冷冷的哼了一聲,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卻並沒有拆穿他,說道「總體來說,大傢伙今天表現還不錯,這件事情我也就不計較了,不過以後你們要記住,即使我們占有絕對的優勢,也不可以掉以輕心,除非是小鬼子死了,不能再死了」

趙班長和那個叫做狗剩的傷兵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們兩個平時最怕的就是連長了。

沈廣躍道「剩下那幾個鬼子去哪兒了」

一個戰士回答道「報告連長,那幾個鬼子順著原路跑回去了」

「娘的,倒是便宜了他們了」

「我發現其中有幾個鬼子穿的衣服跟其他的鬼子都不一樣」剛才那個戰士再次說道,剛才殺的這幾個鬼子戴的防毒面具他們都已經認識了,但是並不知道防護服是什麼樣子的,只是看到鬼子生化小組的士兵穿的那些衣服有些奇怪而已。

沈廣躍似乎是猜到了什麼,道「狗曰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說的那幾個傢伙一定是往地道里放毒氣的鬼子,讓他們跑了真是太可惜了傳我的命令,偵察二連以後再見到穿這種衣服的小鬼子,見一個殺一個」

「是」

「你們再來繼續盯著,我去將這類情況報告給團長」沈廣躍將那根洋煙夾在了耳朵之上,轉身走了。

偵察班長趙海龍對狗剩道「小子,你可記得啊,欠我一根兒洋煙,下次可得還我,那根煙兒我藏在口袋裡10來天了都捨不得抽,每次眼影泛濫的時候就拿出來聞一聞,這下可好,讓連長撿了便宜了」

狗剩道「班長,下次繳獲了鬼子的香煙之後全部都給你」

趙海龍道「還算你想的有良心怎麼樣腳上的傷沒事吧」

狗剩胸脯挺了一挺道「沒事,有那厚厚的棺材蓋子擋著,就是子彈把鞋子給打透了,要是我穿了小鬼子的牛皮板鞋,肯定受不了傷」

趙海龍在狗剩的腦袋上拍了一下說道「連長說的沒錯,子彈在戰場上可是不眨眼的,不管你是新兵還是老兵,都得長點兒眼,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再那麼莽撞了」

「是」狗剩撓著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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