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一雄在聖彌厄爾教堂塔樓上通過望遠鏡看著下方,剛才的槍聲響了不止一次,他就知道抓捕肯定不會那麼順利,不過,這一切也在中島一雄的意料之中,要是水手能夠輕易地抓到,那還叫水手嗎?

突然,他看到大都會的后街發起一陣的騷亂,心想一定是那裡出事了,水手和他的同伴很可能會通過後面的那條街逃跑。

只是,大都會也是三層樓的建築,從塔樓上對其後面的街道的情景看得不是十分的真切。中島一雄對身邊的一個特工道:「馬上下去看看千田君的抓捕行動怎麼樣了,把這裡的人都帶上!」

如果說水手一直在大都會裡,那麼千田英男帶的人應該是夠的,但是一旦水手和他的同伴出了大都會,這四十多號人可能就不夠用了。中島一雄的身邊出了狙擊手之外,還帶著五個手下,分別守護在聖彌厄爾教堂中。

「哈依!」那個鬼子特工答應一聲轉身下了樓。

中島一雄又對身邊的狙擊手道:「注意大都會後面那條街的兩個出口,目標很可能會選擇那裡逃跑。」

狙擊手調整了狙擊步槍的方向,開始小心翼翼地尋找目標。

此時,千田英男率領著十幾個特工從走廊匆匆地追了過來,向北的窗戶已經完全碎了,一個鬼子特工剛剛將頭探出去,外面便響起了刺耳的槍聲,那鬼子特工大頭朝下就從窗戶上栽了下去。

「八嘎!有情況!」千田英男狠狠地罵道,同時指揮著手下向外面開槍還擊。

噼噼啪啪的槍聲不斷地響起,可見兩伙鬼子已經打成了一團,常凌風和秦奮趁亂沿著后街往東走,就在兩人即將完全走出大都會的遮擋時,常凌風一把將秦奮拉住了,低聲說道:「小心有鬼子的狙擊手。」

秦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了,鬼子的這次抓捕行動不會只是將大都會裡里外外都圍起來那麼簡單,在外圍肯定也布置了狙擊手,這是抓捕行動的基本配置。

遠遠的看到五個黑影從聖彌厄爾教堂方向出來,向著那扇破碎的窗戶而去。常凌風判斷這是去支援的鬼子。

常凌風貼著大都會後牆的牆根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目光突然落到了一處下水井蓋之上,說道:「老秦,再搭把手,將這個井蓋打開。」

秦奮雙眼一亮,通過下水道撤離倒是一個好辦法。

下水井蓋本身就很沉,兩人沒有趁手的傢伙,著實費了些工夫,打開之後,裡面的水聲漸漸傳出,一股污濁的氣味頓時就涌了上來,秦奮捂著鼻子道:「你現走,我來斷後。」

沒有想到常凌風卻說:「我們不從這裡走,把蓋子蓋上吧。」

秦奮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道:「不走這裡走哪裡?」剛才費死了牛勁才把蓋子搬開,現在又要蓋上,他很想問問常凌風,你確定不是在玩我?

常凌風伸手將蓋子蓋上,但是並不像之前那麼嚴絲合縫,如果有人路過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咱麼去那兒!」常凌風伸手一指聖彌厄爾教堂北邊的方向說道。

秦奮道:「鬼子的狙擊手很可能就在聖彌厄爾教堂里,我們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常凌風道:「剛才看到五個鬼子特務從聖彌厄爾教堂出來了,應該是增援的,也就是說那邊是空虛的,我們剛好可以過去。最危險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兩人貼著牆壁向聖彌厄爾教堂方向前行,大都會的槍聲越來越少了,常凌風知道鬼子之間的誤會基本上已經消除了,馬上就會將網撒開,必須儘快進入教堂之中。

好在除了哥德式的教堂主體建築之外,在聖堂北側還有一幢西洋風格的二層小樓,教堂東側有十間磚砌平房,平面布局均用北京傳統民居的格式,但門窗卻施以拱券結構,堪為中西合璧之作。還是這座小樓距離二人最近,最為關鍵的是在這座小樓的西側有也一排參天的楊樹,將大半截的圍牆都遮擋了起來,兩人沒費力氣就翻進了院牆,借著黑暗的掩護進入了這座二層小洋樓之中,看樣子這裡應該是本堂神甫的居所。

千田英男帶著人隔著窗戶和外面的人一頓混戰,最後才發現竟然是自己人,不禁大為惱火。之前在走廊裡面還發現了一個被殺的手下,一刀割喉,殺手的手法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外面的鬼子小頭目也是嚇得要死,被千田英男狠狠地扇了兩個大嘴巴,指著剛才常凌風他們逃跑的方向道:「隊長,剛才天太黑了,那兩個人說的又是日語,所以卑職……以為……以為他們是我們的人,這才……」

千田英男低頭看了看那具最先從窗戶里「闖」出來的屍體,氣得七竅生煙,這也是自己的手下。

「蠢貨,給我追!」千田英男咬著牙道,「要是那兩個人跑了,我拿你是問。」

鬼子特工小頭目道:「他們之中好像有一個人受了傷,應該不會跑太遠。」

一行人沿著后街一直追下去,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蹤跡。這時負責外圍堵截的手下也過來報告說,沒有發現有人逃過來。千田英男想想不對,一定是遺漏了什麼,立即帶人順著原路往回找,很快就發現了被人移動過的下水井蓋。

「八嘎,狡猾的傢伙,竟然從地下逃了,快,打開它!」

兩個鬼子特工將井蓋打開,用手電筒往裡照了下,只見裡面水聲潺潺,惡臭撲鼻。

千田英男卻不管這個,道:「下去,追!」

這些鬼子特工便魚貫而出,從下水道開始追蹤。

當中島一雄得到有人從後窗逃跑,繼而進入下水道的消息之後,再也待不住了,留下那個鬼子特工狙擊手便匆匆下了教堂的塔樓,直奔大都會而來。當看到後窗旁的鬼子特工死屍的時候頓時臉色鐵青,堂堂的北平特務機關行動隊竟然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來了,這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中島一雄低頭看那具屍體,顯然是先被殺死,之後被人從窗戶里扔了出來,他冷哼了一聲在兩個特工的幫助下爬上了窗戶,直接進入了大都會。

前面的走廊里還躺著一具屍體,被人擊碎了喉骨。

一個鬼子特工上來報告說:「副機關長閣下,在舞廳內發現了一名企圖逃走的黑衣男人,此人開槍拒捕,已經別我們擊斃了,屍體就在前面。」

「帶我去。」中島一雄陰沉著臉說道,這個黑衣男人很可能就是今晚唯一的收穫了,說實話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對抓住那兩個已經逃出去的支那人已經不抱希望了。

鬼子特工領著中島一雄來到了黑衣男人的屍體旁邊,此時他的身下血已經流了一大灘,猩紅的血水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得有些瘮人。

「都檢查過了嗎,有沒有什麼發現?」中島一雄沉聲問道。

「千田隊長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的物品。」

中島一雄冷哼了一聲,蹲下身子開始在黑衣男人的身上搜索起來,當他摸到黑衣男人的衣領時,手頓時停住了,又摩挲了幾下,這才將藏在衣領里的紙條拿了出來。

之前跟中島一雄報告說沒搜到的鬼子特工臉變得煞白。

中島一雄小心翼翼地將紙條打開,借著昏黃的燈光一看,只見上面稀稀疏疏地寫著三行數字,一時之間也看不出這道代表著什麼含義。他將紙條裝進了上衣口袋之中,又帶著人搜查剛才黑衣人曾經待過的衛生間。

沒多久,千田英男帶著人回來了。

中島一雄見他渾身濕漉漉的,身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千田英男自然也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副尊榮,有意識地離著中島一雄很遠,說道:「卑職無能,讓兩個支那人跑了。」

當他率領部下沿著下水道追出了三百多米之後,發現污水又流進了一個暗井之中,而暗井周圍並沒有任何的腳印,千田英男頓時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兩個支那人或許根本就沒有逃進下水道之中,這根本就是他們的詭計。

這個結果早就在中島一雄的意料之中,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千田英男道:「千田君,你的工作不夠認真仔細。」

「哈依,這都是卑職的錯。」千田英男自認為黑衣男人沒有留下活口,兩個目標又從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脫,而且自己人和自己人還打起來了雙方互有死傷,這次任務可以說是徹底的失敗也不為過。

中島一雄擺擺手道:「我在黑衣男人的身上搜出了一個紙條,難道你就沒有發現嗎?」

千田英男疑惑地道:「紙條?您在他身上竟然發現了紙條?可是卑職之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旋即,他釋然了,一定是剛才太過於緊張和急促了,這才讓這麼珍貴的物證白白地從眼前消失,真是太不應該了。

下一刻千田英男道:「都是卑職的錯。」

千田英男畢竟是中島一雄親自提拔起來的心腹愛將,不忍太過於苛責,便道:「這件事就算了,但是這個黑衣人的身份務必要查清,還有舞廳里的人都要帶回去審查。」

「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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