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杏子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讓原田一郎心頭一顫,好在他已經有了思想準備,表情上並沒有表現出來有任何的異常,回道:「任何人的心裡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我不相信杏子小姐心裡沒有點小秘密?」

原田一郎的回答很有技巧,將他一個人的個例上升為普遍的層面上,每個人都有或者有過心理陰影。它揮之不去,如影隨形,藏在心裡深處,讓自己惶恐。

鈴木杏子的笑臉一凝,說道:「好吧,我承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原田君,聽說這次毛笠長官讓你負責從北平來的客人的後勤保障工作,你是怎麼想的?」

原田一郎知道話題還是要最終回到這件事上來,便道:「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甚至連具體的行程也不知道,所以感覺到有些無從下手。」

鈴木杏子道:「這些人的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聽毛笠長官說起過,客人這次是帶著絕密的使命來張垣的,而且是配合我們。」

「配合我們?」原田一郎啞然失笑,「張垣特高課才多大的廟啊,還能讓專家級別的人物來配合我們?」

鈴木杏子杏眼圓睜,顯然對於原田一郎的這種說法並不是十分的認同,道:「原田君,不要妄自菲薄,張垣這裡確實不能和北平、上海、武漢這樣的大城市相比,但是我們的對手可是一點也不比大城市的差,你說呢?」

原田一郎緩緩點頭,他知道鈴木杏子口中的對手自然是盤踞在七星鎮的獨立團了,可以說,在獨立團的問題上,特高課不斷地遭受打擊,別說是張垣特高課了,就是北平特務機關也討不到任何的便宜。

鈴木杏子又道:「等客人來了之後,還要原田君多多的支持配合我呀,我這裡先敬你一杯!」

「杏子小姐客氣了,都是為了帝國效力!」

從鈴木杏子的話語中,原田一郎敏銳地察覺到從北平來的這些客人,很有可能就是朝著獨立團來的,至於具體的事情,只能等待著人到了之後再進一步的摸清。

二人推杯換盞,很快就將一瓶清酒喝完了,鈴木杏子的酒量不錯,提出還要繼續喝下去,原田一郎委婉地拒絕了她,因為這個女人的口風很緊,幾乎已經從她的嘴巴里問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原田一郎將鈴木杏子送到了樓下,在上車之前,鈴木杏子忽然笑眯眯地說:「原田君,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將一個女人趕走,恐怕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做得出來。」

原田一郎啞然失笑,很少有人能夠在漂亮女人面前抵擋住這種誘惑,他並沒有直接接過話茬,而是揮揮手:「杏子小姐,路上開慢一點,回去之後打個電話告訴我。」

鈴木杏子也笑了起來,眼神中有一種難以掩飾的失落,她對自己的美貌和氣質相當的有自信,只是好像在原田一郎的眼裡根本就是空氣一般,這讓她有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傾慕於鈴木杏子的日軍軍官不在少數,她也早就習慣了別人用仰慕的眼神來看自己,只是在原田一郎這裡遭到了無視。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被人眾星捧月地圍著,越是視那些人如同草芥。相反,有人不愛搭理你,你就該上前問個一二三了,甚至還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諸如我是不是不夠漂亮,是不是不夠有氣質,等等。

鈴木杏子開著車,但是思緒仿佛飄到了他處。鈴木杏子和原田一郎不同,她直接住在了特高課,為的就是工作起來方便。從原田一郎的住處,到特高課距離並不是很遠,正常開車的話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樣子。

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了,路上除了日軍的巡邏小隊,是看不到任何的人影的。巡邏隊的日軍士兵們都認得鈴木杏子的車牌號,因此也並沒有加以阻攔。

然而,就在鈴木杏子的車距離特高課不到五分鐘車程的時候,汽車突然加速,然後猛地撞向了路邊的一面牆……

原田一郎是在即將睡著的時候接到電話的,其實他在臨分別之前也就是那麼一說而已,沒想到鈴木杏子真的給他打來了電話,抓起電話便道:「你已經到家了?」

「原田君,是我!」

原田一郎一愣,電話不是鈴木杏子打來的,而是毛笠英壽的副官。

「原田君,不好了,鈴木小姐在回特高課的途中發生了車禍,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毛笠長官讓我趕緊聯繫你,通知你立即趕到特高課,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副官的聲音中透著焦急。

原田一郎當時就愣住了,鈴木杏子竟然發生了車禍,而且是從自己這裡回特高課的途中,這會不會讓毛笠英壽懷疑自己呢?

他的心裡有一絲的慌亂,這個時候毛笠英壽叫自己去特高課會不是請君入甕的意思。

在原田一郎愣神的工夫,副官在電話另一頭焦急地說道:「原田君,請問你在聽電話嗎?」

「啊……在聽,請轉告毛笠長官,我現在就過去!」

「哈依!原田君,派去接你的車已經在路上了。」

「知道了,多謝了!」

掛上電話之後,原田一郎匆匆起床穿上衣服,等他出門的時候,發現接他的車已經駛來了,上了車,便旁敲側擊司機鈴木杏子車禍的事情,這個司機說是鈴木杏子喝了酒之後撞上牆的,人當時就昏迷了,現在已經送往陸軍醫院救治了,至於其他的,這個司機也就不知道了。

到了特高課,發現行動隊的人已經人去樓空了,原田一郎猜測他們的行動多半跟鈴木杏子的車禍有關係。

在毛笠英壽的辦公室中,毛笠英壽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原田君,杏子是不是去過你那裡?」

原田一郎並不準備撒謊,一五一十將鈴木杏子主動找他喝酒的事情說了,並且說了鈴木杏子出門離開的時間。

其實,這一切毛笠英壽已經早就調查清楚了,若是原田一郎刻意隱瞞,必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原田一郎道:「大佐閣下,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杏子小姐和我在一起只是喝了一瓶清酒而已,以她的酒量應該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怎麼會發生車禍呢,太不可思議了。」

原田一郎這些質疑並不適合刻意裝出來的,因為這一切本就是不太正常。

「不,我們在她的車上發現了另外三瓶清酒,已經被喝的一點不剩了。」毛笠英壽陰沉著臉道。

「這怎麼可能?難道是她在車上的時候自己喝的?」

「從你那裡離開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毛笠英壽問道。

原田一郎仔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卑職並沒有發現!」

毛笠英壽點點頭,繼續道:「鑒於杏子現在傷情不明,恐怕針對北平客人的安保任務難以完成了,這樣,她的工作由你立即接手,這是具體的行動方案,你抓緊時間熟悉一下。務必在客人們到達之前,將一切準備工作做好,不得有誤!」

原田一郎接過了毛笠英壽遞過來的一個大信封,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鈴木杏子走之後,他已經暗中定下決心,幫助獨立團將北平客人的情報搞清楚。只是現在出了變故,這件事幾乎自己成了負責人,如果有消息泄露出去的話,他將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毛笠英壽道:「原田君,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將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要保證客人們的絕對安全。」

「哈依!」原田一郎重重頓首。

離開了毛笠英壽的辦公室之後,原田一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將門縮了起來,他並沒有立即將大信封打開,而是在腦海里仔細地梳理著今晚發生的事情。

鈴木杏子一向和他不大對付,但是在晚上卻主動找他喝酒,她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這是第一個疑問?

鈴木杏子在自己家裡明明和他兩個人才喝了一瓶清酒而已,根本不可能存在喝多開車出車禍的事情,但是毛笠英壽說在她的車裡竟然發現了三個剛剛喝完的酒瓶,是鈴木杏子自己喝的,還是後來有人將空酒瓶放到了她的車上。這是第二個疑問。

鈴木杏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接到了保護北平來的客人的任務時候出事,而且毛笠英壽還將鈴木杏子的任務交給了自己,這到底是正常的應急措施還是早就策劃好的試探。這是第三個疑問。

原田一郎一時有些拿捏不准,這種情況下,做出任何事情都必須十分的謹慎小心,不然任何一個破綻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影響。原田一郎隱隱約約地感到無論是毛笠英壽,還是鈴木杏子都不是很信任他。

他並沒有看到鈴木杏子出車禍的現場,鈴木杏子到底是真的出事了,還是故意製造的假象,這些都不得而知。

原田一郎緩緩地將大信封打開,只是看了文件的標題,頓時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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