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軍總覺得石子文不可能有這麼扎手的手下,之前雖然不能說石子文是仰陳坤元的鼻息,但是他並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出和陳坤元的對立緒來,如此一來,兩人的矛盾都公開化了。

陳坤元滿腔都是怒火,說道:「秉軍,這個石子文為了達到目的是不擇手段,既然他能端了我的場子,就能夠想到我們要去報復,安排人設伏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既然要防著我們,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不防著我們呢,不讓我們打進去豈不是更好,為什麼會在事後出現殺我們一個猝不及防?我覺得這有點說不過去。」林秉軍沉吟說道。

「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無非是想讓本人看看是我先動手的,如果他早有防備的話,不就是剛好證明之前端掉我們的制毒工廠是他們乾的嗎?」

林秉軍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如此說來,石子文還真夠險的,拿著自己的手下的命去向本人賣慘。

這時,擺在客廳里的電話響了,林秉軍抬手將電話拿了起來,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之後立即臉色大變,捂住話筒對陳坤元道:「陳爺,是姓石的。」

陳坤元頓時氣得暴跳如雷,真當我陳坤元是軟柿子,是那麼好欺負的嗎,掃了老子的場子,殺了老子的人,竟然還敢打電話過來,他起劈手奪過了電話,開口罵道:「姓石的你個王八蛋,有種的跟老子真刀真槍的干一場,老是躲在背後捅刀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石子文道:「陳爺,我現在還叫你一聲陳爺,你不要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誰能證明你的廠子是我的人乾的?」

「除了你還能有誰?」陳坤元額頭上的青筋直冒,口水都噴到了話筒上,「不就是我搶了你的生意嗎,那是因為我的貨好,你明面上爭不過我,就暗地裡使絆子。」

「說話可要負責人啊,我的人可是親眼看到你的人今天晚上來砸我的場子。」石子文不甘示弱。

「我的人?」陳坤元冷笑起來,老四帶著的人除去當場被殺的,後來都跟著逃了回來,一個不少,「你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陳爺,恐怕我這裡還真有個人證,汪山是你的手下吧?」

「汪山?」陳坤元目光落在了老四的臉上,老四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汪山一開始在和石子文的手下對戰的時候就被子彈擊中倒地了,後來另外一撥人又殺了過來,老四他們打不過,僅有幾個人倉皇而逃。因此老四一直認為汪山已經死了。

陳坤元一看老四的表,就知道了這個汪山多半沒死,而且還落在了石子文的手裡。

果然,那頭傳來了汪山的慘叫聲。

石子文惻惻地說道:「陳爺,大丈夫做事敢做敢當,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跟兄弟演呢是吧?」

「姓石的,這件事總歸要有個說法。」陳坤元對著電話吼道。

「你不會讓島國人介入吧?」石子文道,他很清楚自己在島國人那裡的面子絕對不如陳坤元,如果讓島國人插手的話,自己多半要吃虧,「這點事要是讓島國人介入,那你陳爺以後在這天津衛……嘿嘿……」

陳坤元已經徹底地被石子文激怒了,吼道:「好,就依你,咱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你劃出道來,我奉陪到底。」

「好,爽快!」石子文輕輕地拍了一下沙發的扶手,「今天夜裡兩點半,海河碼頭,不見不散。」

掛上電話之後,陳坤元依然余怒未消,石子文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今天晚上的確是要跟石子文算總帳的時候了,他看了看老四道:「老四,你的傷?」

老四在之前的任務中失手了,正愁沒有機會翻,便道:「陳爺,都是皮傷,不礙事,我這就去集合人手!」

「去吧!」

「等一等!」林秉軍急道。

但是老四隻聽命於陳坤元一個人,轉揚長而去。

「陳爺,不能這麼衝動啊!」林秉軍急得直跺腳,陳坤元這是要一把將家命全部都押上,如果陳坤元倒了的話,他也就沒有好子過了,兩人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陳坤元道:「秉軍,你不要再勸我了,若是我再繼續忍讓的話,石子文還不得騎在我脖子上拉屎撒尿啊,這件事早晚需要有個了斷。」

林秉軍無論怎麼勸,陳坤元都聽不進去。林秉軍看了看錶,距離約定的時間只有半個多小時了,他只好先告辭,乘車去茂川公館找人,這個時候憑他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組織不了陳坤元了,也只能請島國人出馬了。

兩點半的時候,陳坤元和石子文都帶著各自的手下來到了海河碼頭的倉庫庫區,雙方都把這次見面當作了生死之戰,所以盡遣手下的好手,庫區內黑壓壓的一大片,足足有兩三百人之多。

隔著老遠,陳坤元就對著石子文喊道:「姓石的,算你有種,既然來了,咱們就把新帳老帳一起算算。」

石子文四十多歲的年紀,但是看著比實際的年齡要蒼許多,他怪裡怪氣地說道:「姓林的,你自己做過什麼你最清楚了,我在城外的四處廠子都是你掃的吧?你可真狠,竟然一個活口都沒留,上捲走了我十幾萬大洋的貨……」

「放!」陳坤元罵道,「老子……」他本想說老子根本就沒有捲走你的貨,但是這麼一說豈不是坐實了自己派人砸石子文的廠子的事。

石子文道:「你不承認也不要緊,我有人證,帶上來……」

很快那個叫作汪山的人被帶上來了,陳坤元看到汪山幾乎是被拖著拖上來的,看樣子受的傷不輕,只聽汪山慘叫著道:「陳爺,陳爺,我對不住您啊,他們太狠了……」

陳坤元一聽,這個汪山肯定什麼都說了。

石子文道:「姓陳的,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陳坤元反道:「別忘了,是你先劫老子的貨的,是你先破壞了規矩,我最多只是報復而已。」

石子文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的貨老子是劫過一次,你搶了我南邊的生意,我清楚的很,你表面上說是你的貨好,可實際呢,還不是你在南邊的關係硬,把我們的貨都擠出了市場,我劫了你的貨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自己賺錢我不攔你,但是不要斷了別人的財路。」

陳坤元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劫我的貨,當我陳坤元是好欺負的嗎?」

「哼,我只是劫了一次而已,何來一而再、再而三之說呢?」

兩人爭吵著,手下的人卻十分的緊張,因為他們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等大哥說完了,估計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混戰,會有不少人死在這裡。

忽然之間,老是抬頭一看,存放煙土和白面的倉庫後面隱隱約約地出現了火光。

「糟了,陳爺,貨倉著火了!」老四驚聲叫道。

陳坤元一直跟石子文理論,老四這麼一喊,他急忙抬頭去看,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火光,就是他的倉庫。

「他娘的,姓石的,你敢老子!」陳坤元將一把白朗寧掏了出來。

石子文同樣感到奇怪,他並沒有派人去燒陳坤元的倉庫,難道是手下小弟擅自做主這麼做的?也好,反正今天就是一場生死戰,這倉庫一燒的話,陳坤元的半條命就沒了。

眼看著火越來越大,陳坤元心急如焚,這個時候既要面對著石子文一伙人,還要分心去倉庫救火。

相比石子文等人來說,倉庫才是他的命,裡面存放了近一年多來攢下的貨,如果著了火,那損失簡直是無法估量的。

就在陳坤元等人去救火的時候,槍聲突然響起,石子文毫無徵兆地中了一槍,這槍是打在了胳膊上的,石子文頓時就急了,吼道:「弟兄們,給我打……」

槍聲頓時響作一團,雙方都不是善茬,只是第一輪槍響過之後,地上便倒下了三四十號人,陳坤元睚眥俱裂,他不知道剛才的第一槍是哪個該死的手下開的,這等於惹怒了石子文,如此一來的話,倉庫那邊幾乎是去不了,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他的心都在滴血,完了,全完了。

黑暗之中,還有六個人隱藏在暗處,正是常凌風他們,挑起陳坤元和石子文之間的衝突只是計劃的一小部分,直到目前為止一直都很成功,常凌風派人盯著石子文和陳坤元,他沒有想到的是兩人竟然這麼快就撕破臉皮,而且還將火拚的地方選擇在了海河碼頭的倉庫中,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於是他便讓祁山去放火,又在陳坤元準備救火的時候打傷了石子文。

「陳爺,陳爺,都著了,都著了……」

火光中朝著陳坤元跑來了一個人,正是負責看守倉庫的大斌子。

陳坤元不待大斌子解釋,抬手一槍就打中了他的口,罵道:「沒用的東西,壞了我的大事!」

轉對手下吼道:「今天誰要是能夠殺了石子文,老子賞他五千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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