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和部分工兵連官兵從李家坑陣地跟著四營、二營撤出來之後,便直接回到了七星鎮,隨後便按照常凌風的要求抓緊時間趕製沒良心炮。

雖然沒良心炮獲得了成功,但是卻一直沒有發揮過作用,這讓張仲感覺十分的鬱悶。好不容易種出來的莊稼,只有收穫了才讓人有成就感,總不能就讓它們一直在田地里長著吧。

運到李家坑陣地上的沒良心炮都交給了四營,王三炮的四營人是最多的,帶著這點傢伙式行軍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七星鎮的戰鬥一打響,張仲他們的趕製工作就得停下來,火急火燎地將五十多門沒良心炮運到了鎮子西邊,架設在一處數十米的土坡之上,這也是三營撤回鎮子的畢竟之路。

跟隨著這些沒良心炮一起運過來的,還有五百多個捆成捆的炸藥包,每個炸藥包十來斤,這些炸藥都是從鬼子的軍列上搶來的黃炸藥,比黑火藥的威力大多了,為了防止再次下雨將炸藥包淋濕,張仲讓士兵用油布搭在了炸藥包上,下面還墊著木架子。

眼瞅著三營陣地上打得越來越激烈,張仲的內心十分的焦急,直到看到一部分人從上面撤下來,他才讓戰士們準備沒良心炮,但是等隊伍到了跟前一看,才發現是剛剛上去的警衛連。

「老吳,團長他們呢?」張仲看到常凌風他們沒有跟著下來,心裡就是咯噔了一下。

「他不肯下來!」吳長金黑著連說道,本來上去要殺鬼子的,但是卻被常凌風當成了擔架隊。

張仲一聽就急了,吼道:「你怎麼能把團長和三營的兄弟們扔下不管呢?」他和常凌風在勞工營的時候就在一起,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嚷嚷什麼!」吳長金道,「你以為我不想啊,是團長命令我下來的,我要是抗命他得斃了我!」

「你個王八蛋,就是要斃了你,你也得把他拉下來啊……」張仲上前揪住了吳長金的衣領,「你這個警衛連連長是怎麼當的?」

「我說老吳,我還窩火呢,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吳長金忍著怒氣解釋。

「行,你小子怕死,老子可不怕。」張仲放開了吳長金,對工兵連戰士們大吼道:「工兵連集合,跟我去接應團長!」

「站住!」吳長金一聲暴喝,「團長說了,讓我們警衛連和你們一起在這裡阻擊鬼子,這是命令!」

「你……」

「你是不是想抗命?」吳長金瞪起了眼睛,剛才是他一味地忍讓,本來心裡就有氣,這次情緒徹底爆發了。

正在兩人吵吵的時候,一個工兵連的士兵突然說道:「快,連長,你們快看,陣地上又有人撤出來了。」

吳長金和張仲放棄了爭吵,往前一看,果然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群人跑了過來,隔著老遠就能聽到阿龍的大嗓門:「警衛連的兄弟們,快來幫著抬傷員……」

吳長金心裡這個鬱悶,還真成了擔架隊了。沒辦法,只能讓手下們去幫忙。

當張仲看到阿龍他們這批撤回來的人當中依然沒有常凌風的時候,更加的著急了,說什麼也要帶著人上去接應,但是被阿龍給拉住了。

阿龍渾身是血,喘著粗氣說道:「再等等,我想他們一定有辦法脫身,你派幾個兄弟去地道里接應一下。」

張仲恍然大悟,娘的,怎麼把這個茬給忘了,修地道都是工兵連乾的,關鍵的時候忘得一乾二淨。

他本想親自去接應,但是看到擺成幾排的沒良心炮,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操作這玩意還是得自己親自上手。

七八分鐘之後,常凌風他們順著地道就回到了鎮子裡,不過當初留下阻擊的三十多個戰士現在剩下了不到一半。

常凌風接過了張仲遞過來的白毛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血水說道:「大家注意聽我說,我的防禦體系大致分三層,如今外圍陣地都被攻破,現在我們守的是第二層,再往裡走的話就該打巷戰了。所以說,我們要盡最大的可能守住這第二道防線。鬼子非常的兇悍,若是讓他們進了鎮子,雖然可以憑藉熟悉的地形跟他們周旋,但是我們自己的傷亡也會不小。」

停頓了一下,常凌風又說道:「我們現在防禦的第二道防線也都是居高臨下,工兵連的這五十多門沒良心炮可以發揮作用,這些炸藥包扔向鬼子的衝鋒隊伍,絕對夠鬼子喝一壺的。」

沒良心炮對於獨立團的大部分人來說還是比較陌生的,但是常凌風和張仲是知道其真正的威力的。

阿龍和吳長金看了看那一個個的鐵皮大汽油桶,阿龍憂心忡忡地道:「這玩意可靠嗎,不會直接炸膛吧?」

張仲道:「我們試驗了多次,炸膛的事情一般是不會發生的,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沒良心炮的彈道太難控制。」

當初為了研製這沒良心炮,張仲可是沒少花心思、費工夫,反覆的試驗過了,總共試射了近一百次,沒發生一次炸膛。

常凌風道:「只要不炸膛傷到自己人就行。吳長金,剛才你肯定怪我不給你們警衛連機會,現在敵人馬上就上來了,警衛連的戰鬥力如何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吳長金一聽不再繼續抬擔架了,嘴咧開跟個瓢似的,說道:「團長,你放心,警衛連的戰士們沒一個孬種。」

夜幕提供了最好的掩護,跟著常凌風他們一起追過來的日軍官兵們還不知道此時的工兵連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美味可口的大餐。

鶴田聯隊有幸成為了沒良心炮正式列裝以來的,第一個遭到致命打擊的部隊。

其實,說白了,這沒良心炮根本沒有什麼精度可言,完全就是靠著數量來取勝的,只要數量一多起來,總有一個能夠落入人群當中,那爆炸的效果就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了。

夜幕之下,五十多門沒良心炮呈四十五度角,刷刷的指向天空之中,整個炮兵陣地長寬近百餘米,這也是為了防止其中一個炸膛而特意拉開了距離。

常凌風他們靜靜地等待著鶴田聯隊的鬼子,而鶴田敏毅對這一切還茫然不知,占領了三營的外圍陣地之後,鶴田敏毅也跟著部隊上來了,數百米的山坡上都是日軍官兵的屍體,這讓他看了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接手聯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這些補充到聯隊的士兵也是心頭肉,死一個少一個。

死了這麼多人,但是並沒有能夠全殲陣地上的守軍,讓鶴田敏毅感覺到更加的不痛快。

追擊部隊的日軍官兵報告說最後從陣地上撤走的中國人很快就不見了,讓鶴田敏毅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支那人憑空消失了不成?」鶴田敏毅自言自語地說道。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前方的日軍報告說在七星鎮的西側還有中國人的防禦陣地。這倒是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若是中國人直接退入了鎮子裡的話,恐怕就不是常凌風的指揮風格了。

這時,一名鬼子大隊長說道:「聯隊長,我們都已經到了七星鎮的邊緣,這麼多的皇軍部隊也只有我們最接近七星鎮,可以說距離勝利就只有一步之遙了。既然支那人還有第二道防禦陣地,那麼讓卑職率領本大隊出擊如何?」

「不可。」鶴田敏毅卻斷然搖頭說,「你難道忘了我們的對手是誰嗎?

三營的陣地已經讓鶴田聯隊大傷元氣,鶴田敏毅不確定鎮子裡面還有什麼更加難以對付的東西在等著他。

要說起來,鶴田敏毅在拿下了三營的外圍陣地之後,心態還是發生了不少的變化的,當時他是一心想著消滅陣地上的三營官兵,然後再長驅直入。但是後來殘酷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他手裡剩下的這些兵力還經不經得起一次衝鋒。

鬼子大隊長一直在後方阻擊白臉青年的隊伍,傷亡並不是很大,是以他的底氣最足。

就在鶴田敏毅猶豫的時候,一個日軍參謀拿著兩封電報過來了,鶴田敏毅一看,事情都是一回事,但是上面的指令卻是截然不同,長川真田的意思是穩紮穩打,而今朝吾給他直接下命令則是長驅直入,這讓他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鬼子大隊長看到了第十五師團司令部發來的電報說:「聯隊長,不如我們按照今朝將軍的命令行事吧,卑職認為剛才支那人的傷亡也不小,他們應該玩不出什麼花樣了。」

鶴田敏毅不悅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想要替天皇陛下盡忠,想要替帝國建功立業,對於你的忠誠,我絕對不會阻止,但是現在我還沒有考慮好。」

「哈依。」鬼子大隊長重重頓首,不再多說什麼了。

鶴田敏毅再一次舉起瞭望遠鏡,看向七星鎮。

只可惜獨立團的第二道防線並沒有遭到日軍火炮的打擊,四處都是一片漆黑,什麼多看不到,他自己倒是有照明彈,但是數量已經不多了,他打算留在最為關鍵的時刻使用。

鶴田敏毅還在猶豫,另一封電報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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