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理惠進入白雲庵之中,只見庵內四下靜悄悄的,除了這兩個尼姑之外,並沒有見到其他人。

小尼姑將她領進了客房中,又拎了食盒上來,雖是淡齋素食,可對飢腸轆轆的北海理惠而言,無異是山珍海味。北海理惠惦記著橫山進二,那小尼姑告訴他也給庵外的人送了過去。

北海理惠這才安心食用。

剛剛進來的時候,北海理惠打量了這個白雲庵,這庵內和庵外的情形一樣,均是年久失修。

吃完齋飯,小尼姑又拎來了熱水,讓北海理惠洗臉洗腳之用。

小尼姑隨後就告退了。

眯眼望著牆上掛著的油燈,那一豆燈芯搖晃不定的跳躍著,就像北海理惠的一顆心一樣起伏不定。片刻之後,她又困又乏,肋骨斷茬之處還在隱隱作痛,不久便和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便聽到院子裡有腳步聲響起,北海理惠從床上彈起來的時候,已將單刀握在手中,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片刻之後,腳步聲漸漸遠去,還有人打呵欠的聲音,聽著正是那小尼姑的聲音,應該是去起夜了。

約莫過了三四分鐘,那小尼姑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接著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此地處在深山之中,又是這樣的風沙之夜,想必中國士兵們不會找到此處來。所以,沒過多久,北海理惠再次睡著了。

再說躲在大門口的橫山進二,狼吞虎咽用過了齋飯,等著那小尼姑來收拾食盒,但是許久之後不見有人來,不禁心中詫異的很。

扒著門縫往裡看,只見裡面的燈光都熄滅了,想必是到了歇息的時刻,那小尼姑犯懶不肯前來。當下便不再多疑,蹲縮在大門口,這裡雖然比山路上要避風很多,但是對於橫山進二來說,也是相當的冷。

好在肚子裡不空了,有了熱量。不知過了多久,眼皮打架的橫山進二終於支持不住了,靠在大門上睡著了。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北海理惠還在熟睡當中,卻被橫山進二給叫醒了。看到站立在自己床前的橫山進二,北海理惠自然是十分的驚訝,奇道:「橫山師兄,你怎麼進來了?」

橫山進二悄悄地看了看窗外說道:「剛才我在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聽到有人出了白雲庵,我循聲追去,竟然一無所獲,心中感到十分的奇怪,便偷偷地進來告訴你!」

北海理惠揉揉惺忪的睡眼,道:「橫山師兄,是不是你太勞累了,看花了眼睛?」

橫山進二搖搖頭:「我勞累睏乏是不錯的,但是絕對沒有看花眼睛,確實有人偷偷地從庵中跑了出去,只怕是發現了我們的端倪,前去告密的。師妹,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張垣城內的大搜捕聲勢很大,不然兩人也不會棄城而出,躲在這荒郊野嶺深山古剎之中。

北海理惠聽了也是一驚,兩人現在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出不得半點差池。急忙起身,將自己的隨身物品收拾一番,兩人一前一後就要出門。

兩人躡手躡腳地出了白雲庵,此時夜色正濃,四周漆黑一片,風沙雖然稍減,但是仍舊舉步難行。

兩人被冷風吹的頓時渾身一哆嗦,北海理惠嬌道:「橫山師兄,都是我不好,害你跟著我受罪!」

橫木進二愣了愣道:「怎麼這麼說?我們兄妹身負血海深仇,常凌風不殺,誓不能回本土而去。」

北海理惠道:「這次我不小心在慶祝大會上被那個支那女人所發現,是我太大意了。」

橫木進二道:「也不能這麼說,當時兇險萬分,你及時地撤出是對的,只要我們留著這條命在,就不愁為師父和橋本大師兄報不了仇!」

北海理惠聽他說到師父和橋本有田,不禁潸然淚下。

橫山進二忙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又惹你想起了傷心事。」

北海理惠揩了下眼角淚水,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橫山師兄,我們現在到處被搜捕,短時間之內是難以回到張垣城裡了!」

橫山進二道:「是啊,鈴木杏子交給我們的潛伏力量一部分已經被破獲了,另外一部分雖然能夠聯絡上,但是我看都不堪大用,將來這裡還得靠你我兄妹二人。」

就在這時,一陣風吼,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兩人不由地一愣。

「前面的人停了若是再往前走,休怪我等無情,梆梆梆梆……」,隨著呼喊,一陣梆子聲在林中響起,驚起一片宿鳥紛。

「將他們圍住,莫放跑了一個!」

呼喝聲此起彼伏,道路兩側的山林之中暗處影影綽綽也不知還有多少人衝來,橫山進二舉起槍便要射擊,扳機尚未扣動便被北海理惠壓下了手腕:「不要開槍,免得激怒了他們!」

橫山進二頓時明白其意,眼下敵強我弱,一旦開槍發生混戰,即便是兩人身懷忍者絕技,但子彈不長眼,也難免死於亂戰之中。

於是,兩人收起武器,垂手站立。橫山進二將兩枚忍者鏢扣在手掌心中,渾身肌肉繃緊,隨時準備出擊。

剎那之間,一伙人持著武器將北海理惠和橫山進二圍在了中間,當中一個絡腮鬍子擎著兩把二十響對著兩人吼道:「都給老子把手舉起來!不然老子手裡的傢伙可不認人!」

一時間,數十個火把照起,明亮猶同白日。

北海理惠舉目觀看,這些人衣服穿得雜亂無比,顯然不是獨立團之類的正規軍,更像是占山為王的土匪。

察南這塊地界本就不是很太平,由於山高林密,各路綠林好漢占山為王,世代拉隊伍,燒殺掠奪,神出鬼沒。日本人進山的時候,土匪便調轉了槍口,他們也是有血性的中國人。當然他們打日本人,並非什麼覺悟,而是搶奪槍枝,武裝自己。

北海理惠示意橫山進二不要亂動,她有辦法穩住這伙土匪。

這時,一個又矮又瘦、長得獐頭鼠目的土匪到了絡腮鬍子的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大當家的,就是他們兩個人,絕對錯不了。小的本想去那白雲庵踩盤子,沒成想大門口蹲著個人,幸虧我熟悉這裡的山路,不然肯定被他追上了。」

絡腮鬍子嘿嘿一笑:「吳老二,你去白雲庵踩盤子?當老子是三歲的孩童呢,整個白雲庵都賣了也換不了幾個大子兒,我看你是惦記著那年輕貌美的小尼姑吧?」

吳老二被說中了心事,訕訕道:「大當家的,您也知道我就這點愛好,嘿嘿……」

絡腮鬍子臉色一變,冷聲道:「你他娘的,當老子的話是放屁是吧?」

吳老二登時被嚇得兩手無措、冷汗直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饒。

絡腮鬍子不再理會他,轉頭看向北海理惠,問道:「你們兩人是什麼來路?」

對此,北海理惠早就想好了對策,說自己是從北平來的客商,和兄長二人著急趕路去迷了路,這才誤入了西山之中。

絡腮鬍子冷笑起來:「客商?這年頭做買賣還能做到這深山老林之中去?我看你二人鬼鬼祟祟,必然有問題。來啊,給我拿下!」

橫山進二一看事情目標,當即就要將暗扣在掌中的忍者鏢發射,手還未動,便被北海理惠一把按住。

這時,吳老二從地上爬起來,對絡腮鬍子說道:「大當家的,你看這小娘們兒長的如此的標緻,如玉琢成一般的人,以小的看,配大當家的最為合適!」

土匪們久居深山老林之中,對女人最為感興趣。

吳老二這句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匪紛紛附和,就連那大當家的絡腮鬍也放聲大笑。北海理惠確實果然生得一貌傾城,目中罕見。

吳老二偷眼觀瞧,只見大當家的並無反感,便更加的得意,上前對北海理惠道:「這位小姐,我看你們兩個走南闖北經商也賺不得多少錢,還風餐露宿的,要是碰上個攔路劫道的,別說是錢貨兩空,就是人也得被人虜了去是不是?我們大當家的乃是這亂世的英雄豪傑,手下兄弟上千,跺跺腳都能讓這張垣顫上三顫,不如,你跟了我大哥,吃香喝辣,免得再受這奔波之苦,豈不是更好?」

眾匪聽了轟然叫好。

那絡腮鬍子聽吳老二此話正好合他的心意,便道:「吳老二,這麼多年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本寨主正少一位壓寨夫人,此乃天定良緣。」

吳老二聽了之後大喜,道:「小姐,趕緊跟我們上山吧,你看這風沙如此之大,還是趕緊到了寨子裡,沐浴更衣,和大當家的洞房花燭成親!」

北海理惠在橫山進二的手上輕輕一捏,隨後做出了一副唬得魂不附體、只求早死的嬌弱模樣,讓絡腮鬍猶自生憐。

在吳老二的攛掇下,絡腮鬍更是下定了決心,命手下對北海理惠和橫山進二兩人嚴加看管。

於是,兩人被帶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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