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鈞老於世故,一聽這話就知道藤志剛已經跟鍾毅交過手,並且還在鍾毅手下吃了個小虧,便不再提這事。

兩人又聊了片刻,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忽然響起。

錢小鈞拿起電話,只說了兩句,便又匆匆掛斷。

然後對鍾毅說道:「鍾團長,現在領袖有時間了,去聽松廬。」

鍾毅聽了便不由得微微一愕,他倒是沒想到領袖竟會召見他。

不過鍾毅也沒有多想,當下起身跟著錢小鈞下了樓,下樓後,鍾毅發現,剛剛還聚集在一樓走廊的那群扈從已不見蹤影。

估計是躲到角落舔傷口去了。

錢小鈞的專車就不是吉普車,但也是美國產的,是一輛福特。

福特轎車出了半山廬,沿著山路又開了幾公里,便來到了另外一棟別墅。

這棟別墅想來就是聽松廬了,聽松廬的安保等級就比半山廬要嚴格得多,既便錢小鈞是侍從室主任,守門的扈從也還是一絲不苛的對轎車進行仔細檢查,那認真勁,就差拿匕首割開汽車輪胎,看看是否藏了炸彈。

檢查完,福特終於得以入內。

錢小鈞本想讓司機直接把車停在別墅的門廊上,但開上去後,卻發現門廊上早已經停了好幾輛轎車,而且還是奔馳轎車。

看來有別的大人物在聽松廬。

錢小鈞只能讓司機又倒出來,聽在前面院子裡。

下了車,兩人重新走到門廊,正好看到兩個男子從大堂里並肩走出來。

走在左邊的是一個年輕男子,頂多也就三十歲,大長臉,嘴角向下彎,那表情,仿佛全世界所有人都欠他五百萬。

右邊的是個中年男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像是位學者。

看到錢小鈞,中年男子立刻快步迎上前來,急切的說道:「慕尹兄,這回可是讓我逮住你這位大管家了!趕緊把字簽了!」

錢小錢連連擺手說道:「子增兄,這事你應該找希曾老弟,他才是正管。」

說完,錢小鈞提了指中年男子身邊的年輕男子,年輕男子趕緊搖手說道:「反正我只管按條撥款,沒有主任簽字,我是一分錢都不敢撥的!」

「你看你看,又給我打太極!」中年男子便急了,「今天必須把字給簽了!」

錢小鈞見躲不過,只能求饒:「子增兄,現在真不行,現在我得帶鍾團長去見領袖,領袖正在書房裡等著呢。」

「鍾團長?」中年男子和年輕男子的目光立刻落在鍾毅身上。

鍾毅便微微側頭,跟兩人說:「在下鍾毅,忝為367團團長。」

「你就是鍾毅鍾團長?!」中年男子忽然一把抓住鍾毅胳膊,熱情的說道,「鍾團長,你能把那麼大一批糧食捐給市政府,我真是太感激了!」

然而,旁邊年輕男子的一張臉卻一下就垮了下來。

錢小鈞道:「子增兄,你要感謝鍾團長,還請改日,鍾團長還得去見領袖。」

「對對對,見領袖要緊,見領袖要緊。」中年男子趕緊讓到一側,又說道,「鍾團長,回頭我再去馬王廟找你,一定得好好謝謝你!」

「客氣了。」鍾毅微笑笑,目光掃過旁邊年輕男子。

從年輕男子的眸子裡,鍾毅感受到毫不掩飾的怒意。

鍾毅心下便微微一哂,看來侍從室對他抱有敵意的人還真不少,之前的扈從是這樣,眼前這個年輕男子也是這樣。

不過鍾毅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想要自成體系,就得有迎接各種困難的覺悟!

直到走進大廳,鍾毅都能感受到背後的冷意!

錢小鈞邊走邊介紹道:「剛才那兩位,一位是武漢特別市市長吳鐵池,另一位是咱們侍從室侍一組的組長陳希曾,也是侍從室的大管家。」

聽到這,鍾毅立刻就明白了,既然是陳希曾,對他抱有敵意就很正常。

因為陳希曾是侍從室大管家,掌管著侍從室的錢糧,可是鍾毅身為侍從室的人,卻把那麼一大批糧食捐增給武漢市政府,陳希曾肯定會不高興。

錢小鈞又說道:「陳組長對你的做法可能有點不理解,鍾團長你別介意。」

「這事是我做的不妥。」鍾毅搖頭說,「我不應該未經請示就將糧食捐給市政府,錢主任放心,今後我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錢小鈞聞言只是搖頭,沒再多說什麼。

很快,兩人就來到一緊閉掩的房門外。

既便隔著房門,仍可以聽到一個寧波腔調在大聲咆哮:「槍斃!娘希匹,這樣的敗類必須得槍斃,必須殺一儆百!」

咆哮了好半天,寧波腔調終於小下去。

又過了幾分鐘,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兩個領章上綴著三顆金星的高級將領灰溜溜的從裡邊出來,看到錢小鈞也僅只是點頭致意。

對於錢小鈞身後的鐘毅卻是視而不見。

顯然,兩位上將並未將鍾毅這個小小的上校看在眼裡。

錢小鈞首先走進房間,過了片刻之後,又走出來示意鍾毅入內。

鍾毅便抬腳走進房間,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常凱申校長,標誌性的一字胡,標誌性的光頭。

還有標誌性的寧波腔!

「鍾毅,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常校長的笑容猶如東湖吹過的和煦春風,讓人根本無法將他跟剛才那個天威凜然的領袖聯繫起來。

鍾毅抬手敬禮,說道:「鍾毅參見領袖!」

「好好。」常校長擺了擺手,接著說道,「我記得你是南洋華僑?」

「是的。」鍾毅回答道,「我家從爺爺輩移居緬甸孟拱,以種植橡膠為業!

「種植橡膠好,橡膠可是咱們國家最緊缺的戰略資源!」常校長點點頭,又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鍾毅道:「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妹妹。」

「挺好。」常校長微笑點頭,又說道,「南洋氣候炎熱,跟國內可是大相逕庭,你回國之後可還適應?」

「還好。」鍾毅答道,「已經適應了。」

常校長又道:「對了,你可曾取表字?」

鍾毅愣了下,搖頭說:「這個倒是沒有。」

「那我給你取一個吧。」常校長興致盎然的道,「毅者剛勇也,又有堅韌不拔之含意,不如就叫做子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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