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的異響讓艾登下意識地停止發聲,他有些詫異地看著凱爾,從這個角度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方只是失手打碎了杯子,但等到凱爾緩緩轉過身來之後,他才發現對方的手裡似乎抓著兩截斷裂的茶杯把手——似乎是被他「失手」捏斷的。

「哎呀,幸好幸好,咖啡還沒倒進杯子。」凱爾臉上掛著凝固的微笑,將手裡的碎片扔進了垃圾桶,「您剛才說……有人劫獄?」

「看來你還是挺關心你妹妹的啊。」艾登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地上被凱爾無視的碎片。

「還是請繼續說正事吧。」凱爾臉上的微笑帶上了幾分魄力。

「好吧。」艾登便將昨天遇到的事情跟凱爾大致說明了一下,只是略去了女伯爵差點被滅口一事。

阿比蓋爾曾說過,血族始祖曾經差點成為死亡權柄的支配者,他並不確定自稱為始祖辦事的凱爾是否知曉神言的情報,救助女伯爵的過程涉及到他掌握的神言,這件事不能輕易透露給別人。

「居然還盯上了那個傻丫頭,這下反倒得慶幸她犯了事被關進去了,不然……」凱爾聽完之後似乎冷靜了一些,他重新正視艾登的眼睛,然後稍稍低下頭,「多虧典獄長您及時解決了事端,容我向您道謝。」

「職責所在。」艾登平靜地回道,「出了事以後我就通知了異端審判局,讓他們加強對監獄周邊的巡查,這一次多虧對方正好挾持到了我們這邊戰鬥力最強的獄警,不然事情可就麻煩了。」

根據昨天出現在那裡的女伯爵自己交代,一開始她的目標其實是艾登,只是當時艾登起了警戒心,反倒是跟在旁邊的維羅妮卡反應快了一步上前。

「這一點,我反而倒是能對挾持您下屬的人感同身受。」凱爾也回想起自己差點被女獄警擰斷手的經歷。

「我猜對方應該已經確認到你到這座城市來了,劫獄的目的……大概是為了要挾你。」艾登緩緩說道。

「我也這麼想。」凱爾一臉淡然地附和,「和那些偷雞摸狗的貨色不一樣,我是以堂堂正正的身份出現在這座城市裡的,稍微多待個兩天『這裡有個血族』的消息就傳開了。而且從剛到這座城市起我就一直在到處打探,想不察覺到我都很難。」

艾登心說你還在這裡大搖大擺地招模特拍照賺錢,大概也有隱藏的意思吧。

但他沒有吐槽,而是繼續談正事:「其實我正是為詢問這件事而來。」

「怎麼說?」凱爾沒明白。

「我從被抓到那名女伯爵嘴裡問出了一點信息。首先,逼她劫獄的那名監督者,能讓身體霧化,他的血統至少在公爵以上。」

「這是肯定的,畢竟他能讓伯爵級別的血族對他惟命是從。」

「然後,她說那人有著特殊的能力,單單通過身體接觸,就能馬上讓人死亡——不僅僅是對普通人,對血族也能起效。」艾登看著凱爾的眼睛說道。

然後,他便發現凱爾的眼神明顯變得銳利起來。

「果真如此。」凱爾正色起來,「那人,得到了『死神』的恩賜?就跟那些邪教徒一樣。」

艾登意識到凱爾對「死神」代行人所擁有的力量多少還是有一些概念的?只是還是不能確定凱爾是否知道神言。

「老實說,我有點疑惑。」艾登乾脆拋出了重點?「這人會想到用奧菲利婭威脅你?多半已經查到了你。他血統不低,又有這樣的特殊能力?照理來說……難道不應該直接找上門來取你性命嗎?」

「這個……」凱爾遲疑了一下。

凱爾曾在那名代行人拜訪潛伏在上城區的血族子爵時出現在薔薇鐵獄附近,並和維羅妮卡以及阿比蓋爾產生過接觸?凱爾是那名代行人的可能性很低。

迄今為止凱爾提供的情報都能得到驗證?因此艾登姑且相信凱爾對他說的都是真的。

但說的都是真話,並不意味著凱爾事無保留。

「我總感覺那名代行人似乎對你有所忌憚,才會嘗試著選擇用這種手段。」艾登趁熱打鐵地追問,「莫非你其實早就知道敵人手上有『死神』賦予的特殊能力?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

數秒鐘的沉默?凱爾嘆了口氣:「好吧?好吧,看來這事瞞不過您。正好您也幫我制止了那混蛋的劫獄企圖,我就告訴您好了。」

說著他擺正了臉色,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我身上留著始祖賦予我的『恩賜』。如果說那人是死神的代行人?那我就是始祖的代行人。那傢伙靠接觸發動的殺人能力,對我恐怕是無效的。」

「恩賜?什麼恩賜?」艾登稍稍睜大了眼睛?「你難道吸了始祖的血?」

聽起來,凱爾似乎可以免疫代行人手上的「奪命」權能。

「不?是比那規格更高的恩賜。」凱爾豎起一根指頭擺了擺,「我的身體?融合了一片始祖心臟的碎片?始祖將自己的一部分『不死之身』分享給了我。」

融合心臟的碎片……

艾登一聽就意識到這跟阿比蓋爾將自己的手指和他身體融合起來的事情幾乎一模一樣?比起代行人讓血族女伯爵喝下自己得血這件事要接近得多。

按常理推斷,始祖在神言方面,至少應該也是「死亡」權柄的聖徒。

聽凱爾這個意思,始祖似乎是將「不死」的權能傳給了他。

「意思是,你跟始祖一樣,就算被燒化成了灰,也死不了?」艾登指著凱爾問道。

「達不到那麼誇張的程度,但也差不遠了。」凱爾聳了聳肩,「別的血族,心臟被徹底破壞就會死,但我不存在要害。當然,也只是死不了罷了,受了嚴重的傷害以後如果得不到血液補充,傷是不會好的。」

「感覺你的始祖對你還真是不錯啊,你是他親兒子?」艾登問道。

「不,我是他的狗,最最忠誠的獵犬。」凱爾扯起嘴角,有些自嘲地笑笑,「他對我還算比較信任,因為我是絕對無法背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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