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厚的牢門在艾登面前開啟,他抓著提燈,大步踏進牢房。

梅麗菲利亞今天醒著,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哎呀,今天的表情還真是……嚴肅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捉姦的。」梅麗菲利亞咧開嘴,一如既往地對他露出戲謔的笑容,「看來接下來……又是你問我答的環節?」

「你想玩遊戲?」艾登問道。

「我倒是想,但看起來你沒這個心情。」梅麗菲利亞微笑。

「我無所謂,可以和往常一樣,邊說邊聊。」艾登淡淡地回道。

艾登確實沒有什麼心思跟眼前的女神玩桌遊,但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意識到梅麗菲利亞對他這次來訪的目的有所預料。

看到對方這個態度,艾登意識到自己再急躁也沒用,在保持著從容的女神面前,他再怎麼黑著臉大聲質問也只會顯得可笑。

梅麗菲利亞微微睜大眼睛,似乎有點意外,隨即她就一臉愉悅地眯起了眼睛:「不錯啊,你這個態度我很中意。」

「那玩點什麼?」

「還是老樣子吧。」梅麗菲利亞用意念力搬出了他們常玩的那套飛行棋。

艾登在桌前坐下,和梅麗菲利亞一起擺放棋子。

「你想問什麼?」

「你以前跟我說你自己厭倦了崇拜你的血月教團,所以拋棄了他們……其實是背後的那位『血衣先生』背叛了你才對,是不是這樣?」艾登一邊說著一邊擲出了骰子。

這第一擲,他就擲出了六點。

「哎呀,你今天的運勢很不錯啊!」梅麗菲利亞先是評價了一下艾登的手氣,這才不緊不慢地回答起了問題,「看來你已經知道『仇恨』權柄的其他條件了?」

「你,是不是曾經拿他當自己的棋子,讓他幫你奪取『仇恨』的權柄?」艾登追問。

從死神代行人提供的情報看,梅麗菲利亞曾經給過血衣先生自己的加護。

死神代行人靠殺人得到了死神分配的權能,他依照死神的意志行事。凱爾從始祖那裡得到了不死之身,因為始祖需要他給自己辦事。

那麼血衣先生,當時就很可能是梅麗菲利亞的「代行人」了,他專門從「復仇聖堂」那裡搶奪到「仇恨」的權柄,應該也是出於梅麗菲利亞的指示。想從一名支配者手裡奪走權柄,沒有另一名支配者在背後推波助瀾,恐怕也是難於登天。

「不錯,你沒有讓我失望。」梅麗菲利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是一個素質相當不錯的棋子,當時我給出指示,讓他奪取『仇恨』權柄替我保管——因為『我』沒辦法直接吸收『仇恨』權柄。結果那傢伙毫不猶豫地選擇背叛我獨吞權柄,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

她投出骰子,同樣是一個六點。

「失望?」艾登拿起骰子,抬頭望了梅麗菲利亞一眼,突然冷笑一聲,「別開玩笑了吧。」

「怎麼?」

「你,可是能讀心的神明,你怎麼會想不到他會背叛?」艾登平靜地回答,「一個凡人想要騙過你,恐怕很難吧?」

「那你的意思是?」梅麗菲利亞饒有興致地問道。

「他的背叛,其實在你的意料之中吧。」艾登盯著棋盤,一邊移動棋子一邊說道。

「那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梅麗菲利亞問道,她的語氣並非是反問,更像是在出題。

艾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過來拋了一個問題出來:「你先告訴我,一個人,如果在得到神言和對應的唯一權柄之前就滿足了晉升儀式的條件,這種情況下……」

「他在掌握神之箴言並得到唯一權柄的瞬間,就會被權柄承認。」梅麗菲利亞沒等他問完就給出了答案,「正如你想的那樣,完成儀式條件和得到權柄的前後順序,是沒有影響的,哪怕……只是無意中完成了儀式。」

「所以,你的目的,是培養一個『仇敵』,在拿到權柄之前,提前完成一次屬於你的『復仇』?」

艾登說著又一次投出了骰子,這一次骰子給出了六點——他可以選擇讓下一枚棋子起飛,也可以選擇讓出來的棋子往前走六格,而在這枚棋子往前數的第六格,梅麗菲利亞的棋子正好就在那裡。

「哎呀,讓你逮到了。」梅麗菲利亞眼睜睜地看著艾登將自己的棋子打回了老家,還正好抵達和自己棋子相同顏色的格子裡往前「飛」了一段。

她用意念力「拿」起骰子投擲,但卻只投出了一,只能白白過掉這個回合。

「但問題是……」艾登拿著骰子,直視梅麗菲利亞的眼睛,「你為什麼不親自把他給宰了?」

「你又是怎麼看的呢?」梅麗菲利亞歪了歪頭。

「我說你該不會,想要……拿我當那個『背叛』儀式的跳板吧?」艾登皺起眉頭。

艾登今天這個局面,現在看來,完全可以說是梅麗菲利亞一手造成的。

殺死前任艾登的血衣先生,他手裡的『仇恨』權柄是梅麗菲利亞幫他拿到的,他的背叛行為是梅麗菲利亞早有預謀的。

而後,梅麗菲利亞引導異端審判局搗毀了血月教團,還跟前任艾登秘密達成了某種「協議」。

恐怕正是她的所作所為,讓血衣先生將「艾登·加洛德」設定成了自己的仇敵。

然後,她在艾登身上施加了一道保險,讓血衣先生無法殺死「艾登·加洛德」。

在艾登知曉了自己的處境後,為了保全自己,就只能依賴梅麗菲利亞,努力獲取神之權能,以求得從血衣先生的「復仇」中自保的力量。

而在這個過程中,梅麗菲利亞是可以選擇在某個時間,對他做出一次「背叛」的。

但梅麗菲利亞聽了他的回答,卻一反前面的欣慰和讚許,有些無奈地搖起頭來:「你怎麼可以這麼懷疑我?我對你,那可是——」

「別說那種鬼都不會信的騷話,我會起雞皮疙瘩的。」艾登搶先打斷了她。

「真不解風情啊。」梅麗菲利亞嘟囔一句,隨即對艾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不過,你不會真覺得我有必要那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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