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誰寄的你知道嗎?」艾登問道。

「我……」賽拉回答這問題的時候遲疑了一下,「不敢確定,信上的字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

「既然霍夫曼伯爵親自出現杉城追捕你,那他應該也追到白銀城來了吧?」艾登問。

「我不知道。」賽拉稍稍別開臉,語氣有些不善,艾登聽出她似乎有些怨氣,「秘密警察那裡,也只有他知道我住在什麼地方。在杉城沒逮到我,後面的事情不一定需要他親自執行,畢竟堂堂秘密警察總監,在國內應該還有些事情要忙。」

艾登心裡其實也覺得客觀講霍夫曼伯爵會親自出現在白銀城的可能性不高。一個獨立警察部門的最高長官是個很高的官職,霍夫曼還有貴族頭銜,在國外執行暗殺這種高風險的任務,並不需要他親力親為。距離吉斯塔斯比較近的杉城還好說,但要說位於自治州中央地區的白銀城……

但不高不代表不可能,如今賽拉投身到監獄裡,被派往自治州的秘密警察中如果沒有一個相當有手腕的前線指揮者,這個暗殺任務基本上不可能推進得下去。

而且如果這事是梅麗莎安排的,霍夫曼伯爵會出現在白銀城的可能性恐怕就是百分之百。

艾登想了想,開口問道:「你對皇家秘密警察有多少了解?你覺得他們會派人混進監獄來殺你嗎?」

賽拉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太了解……但派殺手進監獄,我覺得應該還是做得出來的吧,他們為了殺我派了很多人手,而且很有耐心。能這麼下血本,我想他們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

「我也這麼想。」艾登點頭,「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暫時也很難離開監獄了,那不如把你在這裡的事情公開出去怎麼樣?」

「公開!?」賽拉瞪大眼睛。

「新國王想殺你是因為反對他的人想利用你,把你的事情公開出去的話,想利用你的勢力就會想辦法保住你,那邊想再暗殺你就比較——」

「我不要被當成政治遊戲的棋子!」賽拉沒等他分析完就斬釘截鐵地敲了一下桌子,「作為棋子被推上去只會被卷得更深,就算撐過了現在,遲早還是會被盯上性命,照樣每天擔驚受怕,有什麼意義?」

艾登心說不想被當成棋子這點倒是人之常情。

「好吧好吧別激動,我其實也不想再有更多勢力盯上我這座小監獄了。」艾登擺了擺手,「那麼這樣,保險起見,我把你調到核心區吧。辦手續大概得花個一天左右,雖然那裡儘是些有危險的罪犯,但監管程度也是最牢靠的。我再安排一個信得過的犯人跟你一起住,應該能讓你不至於被其他犯人玩壞。」

賽拉聽了微微睜大眼睛:「你是打算保護我嗎?」

「要不然?」艾登掃了她一眼,「關在監獄裡的犯人死掉一個,回頭一查還是被兇殺的,你知道這對獄警來說有多麻煩?」

「我覺得他們肯定不會介意收買一個監獄的高官,你真沒打算……」賽拉狐疑地打量艾登。

「不巧。我其實並不怎麼缺錢。」艾登攤手,「萬一你死了,回頭被捅出來你是吉斯塔斯的公主,不管我有沒有做虧心事都肯定有人會懷疑我的,我可不想倒這個霉。怎麼了,有人想保你你還不情願了是吧?」

他確實有心得到霍夫曼伯爵掌握的「懲戒」神言,但如果是要以作違心的交易來達成,他是不怎麼情願的。陰謀女神把他當棋子擺弄,去接近「秩序」權柄和血衣先生對決,他本就對這條被迫的「成神之路」有所牴觸,如果還要他扭曲自我來達成……就太沒意思了。

比起這樣,還是抓住那個霍夫曼伯爵痛打一頓,用槍指著對方的腦袋逼他傳授神言比較符合他的作風。

賽拉聽了他的話就愣住了,這場逃亡之旅始於她被親近的人背叛,到了她中途又被僱傭的保鏢拋棄,讓她走投無路只能跳進監獄。到這一步她已經不怎麼敢輕易對別人報以信任了,但這個典獄長表露的態度又讓她看到了些許希望。

遲疑了好一會兒,她開口道:「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但既然你這麼說了,還是先謝過了。」

「你最後有命活下來再謝我吧,拿我的監獄當避難所這事我回頭再跟你算。你還是先跟我講點有用的。」艾登停頓了下,繼續問道,「比如……聊聊霍夫曼伯爵的事情?」

艾登很確信賽拉·雷克希亞和霍夫曼伯爵的關係沒那麼簡單,從她嘴裡,應該或許能挖出點有用的情報。

……

兩天後,白銀城下城區,紫荊花旅店。

房間窗門禁閉,窗簾將窗戶遮得嚴嚴實實,午後的陽光只有一小部分透進房間,在這片昏暗壓抑的密閉空間,海因茨坐在小桌旁,聽著部下的彙報。

「我們打探了三個普通區的犯人,最後確定目標在第一監區,但之後再細探的時候,我們發現情況出了變化。據說昨天晚上,目標被重新分配了房間。目前還不確定她只是被換了房間還是被換到了其他監舍。」彙報的部下畢恭畢敬地低頭。

「換了房間?」海因茨眉頭緊鎖。

監獄的管理層,已經察覺到問題了麼?

是艾登·加洛德?

他已經知道了麼——倒也不奇怪,聽報告賽拉是在裁決所大鬧了一番刻意入獄的,這種不尋常的舉動多半會引起監獄管理層的注意。只要賽拉願意說出來,那邊或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懇請您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調查清楚。」部下欠身懇求。

「當然要調查清楚,不過……」海因茨回復,「這次就直接從那座監獄的核心區開始調查,看看目標是否轉到了那邊的某個房間。」

部下有些意外地抬起臉,隨即又低下頭去:「明白了!」

在部下退出去後,海因茨獨自坐在一片昏暗的房間裡,盯著床,沒有去拉開窗簾。

根據部下們先前的調查,賽拉曾經在這個旅店落腳。

只是一瞬間的念頭,他就仿佛看到少女抱著腳,無助地縮在床上的身影。

他閉上眼睛,努力轉移思緒,好讓出現在想像中的這道身影消失。

但他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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