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復生會的領袖,有那麼可怕?」道奇教授問。

他也掌握著兩句「虛無」權柄的神言,分別是「隱匿」和「湮滅」,更何況他手上還有權能等級僅在支配者之下的湮滅之手。

普通的貨色,他不一定需要忌憚。

「復生會的領袖,自稱血衣先生。他是『仇恨』權柄的聖徒,手裡還掌握著對應的唯一權柄,他是距離支配者只有一步的真正意義上的近神者。」艾登沉著聲音說道,「他可以將自己受到的傷害轉移到自己的信徒身上,同時原封不動地反彈給攻擊者,你真的覺得對上這種人會有會有勝算?你還要保護你兒子,還有,你使用湮滅之手是需要代價的吧。」

「看來你做了很多調查啊。」道奇教授意識到對方知道的事情比他想像的多得多。

對方所說的一切,作為騙取別人信任的謊言並不是最合適的,這反倒增添了幾分真實性。

「是的,我走了很多渠道調查,知道了你很多事情。」艾登平靜地說道。

雖然和道奇教授是第一次交流,但艾登對這個人幾乎沒有任何陌生感。

微笑天平、魔女集會、皇家秘密警察、豐穰母神教團、落暉城金湖區的難民……他從各個渠道收集著零碎的拼圖,將哈里森·道奇這個人的印象勾勒出來。

之前他從未和對方談過話,但他已經一遍又一遍地將對方過去十年的故事在腦海中複述過了。

某種程度上他很熟悉道奇教授,對方的秘密,對方的弱點他都知道。

「我知道你兒子融合的是附身惡魔,我還知道你和吉斯塔斯軍方合作,一起用南方的難民做人體實驗。」艾登拋出自己對道奇教授的了解,希望能讓對方相信他有治療方案這件事是真的,「為了給你兒子找出安全的治療方案,你甚至還僱傭——」

「你話有點多了!!」道奇教授突然拔高聲音打斷了他。

艾登立刻壓緊了眉頭,這個反應多少有點不自然。

「莫非……你兒子不知道你做過的事情?」艾登試探性地問道。

「……」道奇教授沉默以對,對方正好刺中他的心口。

「爸爸……」少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聲音虛弱無力,仿佛一出口就會被風吹散,但道奇教授聽到的時候卻是一陣心悸。

他猛地扭頭,看到手術床上的湯尼正半睜著眼睛望著他。

「孩子,你醒著?」道奇教授小聲道,他沒允許這句話傳出去,他和兒子之間的對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湯尼被送過來的過程中一直處在意識模糊不清的狀態,他本以為兒子應該什麼都沒察覺到。

這個房間的布置這般陰森可怖,幾分鐘前他剛才這個房間殺了三名協助手術的軍醫,說不定湯尼已經都看到了。

他已經不知道現在還能找什麼理由搪塞過去了。

「我,其實都知道的。」湯尼突然說,語氣比道奇教授想像得要平靜得多。

道奇教授感覺自己直墜冰窖。

「對不起。」湯尼說出了他最不想聽到的話,「都是因為我,爸爸才會這麼做。」

片刻的沉默,道奇教授搖頭:「傻小子,這跟你無關,爸爸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就算是最親密的親子也會有不了解對方的時候,他不知道兒子其實早就看破了自己的謊言,兒子也並不清楚那殘忍陰暗的一面也是真實的他,在帝國時他曾親手做過類似的實驗。

「用這裡得來的方法治好你的孩子,你真的要讓他背負那麼多人命?」艾登高聲說道。

他察覺到了,道奇教授似乎是瞞著自己兒子在這裡研究治療方案,利用這一點發起心理攻勢,或許可以讓道奇教授果斷地斷了用這裡的方法救兒子的念想。

「閉嘴,背負人命的是我!」道奇教授反駁。

「已經夠了,爸爸。」湯尼的聲音帶上了哀求,「真的,已經夠了……我不要這樣子活著,要這樣你還是讓我死了吧。」

父親為了他背負人命這個事實讓他感到萬分痛苦,他不敢苛責父親,這個罪應該由他來承擔,他是為此感到自責。

道奇教授也對兒子的痛苦感同身受,他已經找不到可以安慰兒子的話了,因為這一次令兒子感到痛苦的源頭正是他自己。

「如果你希望他光明磊落地在這個世上活下去,就不應該讓他和這一切扯上關係,我有辦法!請你信一次我!」艾登大聲道。

道奇教授已經沉默了好一會兒了,始終得不到回應讓他心裡有點沒底。

「小子,壞消息。」復仇女神突然再次將自己的「雷達」共享給艾登。

恐懼驟然在艾登心裡炸開,他清晰地感覺到血衣先生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五公里左右了。

接近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恐怕是基地內部被他策反的那部分軍官前去接應他,抄了什麼近路,或者提供了更好的交通工具。

「請趕緊做出選擇!」艾登大聲道,「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到十分鐘,不能再浪費了!」

兩秒鐘的沉默,道奇教授開口了:「那我現在就提一個要求,你先現身,證明你值得信任。」

「可以,只要你發誓我現身之後你不會對我不利。」艾登謹慎地反過來提要求,他可不想毫無防備地吃上一發「降維打擊」。

「只要你不企圖對我和我兒子不利,我不會主動傷害你,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請你發誓。」

「好吧,我發誓。」道奇教授同意。

艾登稍稍放下心來,只要對方發誓,就會受到《無字法典》第一條規定的束縛。

正常來說,《法典》的規定是不能套在其他規定上面的,比如「禁止違反《監獄管理條例》」會被《無字法典》視為無效條款。

但是「禁止違背誓言」或者「禁止違背承諾」卻能生效,這一點其實有點特別,因為每個人的誓言,其實本身也可以視為一條僅對自己生效的規定。

艾登猜測這大概是因為「平等」的關係,每個人提出的誓言,都是受本人自己承認,就像在合同上簽字畫押,《法典》似乎支持這種契約式的規定。而類似《監獄管理條例》的規定,規則制定者或者管理者其實是享有特權的。

「奇奇莫拉。」艾登朝奇奇莫拉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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