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魔神盤起蛇身，咬破蛇尾，在【黑龍契約】留下鮮紅的印記。
同一刻，赤紅色的源力從祂身上流失，匯入林宵的火種。
路西法大人，就是這樣失去傲慢之力的嗎？
薩麥爾忐忑不安。
轉念一想，與這位人類簽訂契約，或許還能和路西法重新見面。
心裡頓時好受了不少。
林宵感知火種，封面為黑龍圖案的契約書里，多出第二張金燦燦的卡片。
『暴怒魔神·薩麥爾』。
這位魔神雖然名為『暴怒』，實際更側重於計謀。
不過，祂的「暴怒之力」很好用。
屬於簡單粗暴的增益，能讓卡師進入狂戰士般的『暴怒』狀態。
『喪失理智』的負面作用，也會被「傲慢之力」的免疫效果抵消。
林宵心下滿意，決定等事情結束後，再仔細瀏覽「暴怒之力」的完整效果。
四面山林已被夷為平地，遍布溝壑與坑洞。
與「對決路西法」不同，這次沒有領域或是結界，打鬥波及了整座半島。
林宵佇立沉思。
有領域技的話，確實會更方便一些啊。
毒蛇注視著他，蠱惑道：
「看吧，你其實比阿修羅更加可怕……這座半島，不知有多少人因你而亡，你手上也染著鮮血……」
重劍人斜睨道：「你在說什麼鳥話。」
暴怒魔神一怔。
「別對我抱有拯救全人類的期待。」
隕星劍抵在毒蛇的下頷。
額汗涔涔的暴怒魔神眼中，倒映出渾身黑鎧的重劍人，男人平靜道：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僅此而已。」
他身上散發出傲慢的精神威壓。
僅憑話語就想干擾他的理念，無異於痴人說夢。
暴怒魔神毫不懷疑，一旦把他激怒，他會親手把自己送去輪迴，覲見『毀滅之主』。
薩麥爾討好地笑了下，尷尬道：
「抱歉…剛才，是我的，咳，這個本能，一時沒能改過來…」
「沒事，我不在意，扣你半年工錢而已。」林宵和善地笑道：「反正你吃住都在酒莊，也不需要出門，對吧？」
薩麥爾心情複雜，不敢說話。
我在地獄，欺壓惡魔鬼怪。
到了人界，反被人類壓榨……這找誰說理！
林宵擁有能夠壓制魔神的絕對自信，畢竟有【黑龍契約】加系統外掛。
而之所以契約暴怒魔神當手下。
他想著，面對那讓路西法忌諱莫深的【末日】，或許需要更多神靈的協助……
鑒於不能像上次那樣，讓魔神到處亂跑。
林宵掌心釋放黑焰，凝聚出一張金燦燦的卡片，喝道：
「回來吧，薩麥爾！」
暴怒魔神緊咬牙關。
搞什麼？你當我是家養的靈物嗎！
我至少也得和路西法大人，是同等，最多略輸一成的地位吧！
雖百般不情願，但毒蛇消散成光粒，乖乖飛回卡片。
卡面上凝聚出蛇形圖案。
林宵將卡片『暴怒魔神·薩麥爾』收回火種，暫存在【黑龍契約】的圖鑑當中。
目光轉投向昏迷不醒的赤發男人。
得把他的事情了結。
*
我在哪裡……
身軀強烈的劇痛，梵剎天背靠大石頭，緊緊閉目，面目猙獰。
殺了那個攔路的鎧甲男人，我還得找出暴怒魔神，把祂滅殺！
嘩啦！
水潑到臉上。
梵剎天驚醒，惶恐不安地睜眼，見到一隻海豹望著他，憨厚一笑，又仰頭噴出一道水箭。
而在海豹旁邊，屹立著熟悉且令人生畏的身影。
「我靠，大佬？」梵剎天失聲道：「重劍人大佬？！」
林宵淡定道：「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
梵剎天面容呆滯，回憶方才一切，突然手扶脖頸，齜牙咧嘴：
「踏馬的，被算計了！他是故意讓我開啟解放形態！」
「能記起來就好。」重劍人抱臂，漠然道：「就因為你，加大了我委託的工作量。」
渾身像散架似的疼痛，不僅是因為與暴怒魔神互毆。
最重要的，是硬抗了重劍人大佬的劍招。
梵剎天尷尬一笑，心有餘悸。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不想一劍把我殺死，連終結技都沒有動用。
不然，我已經去見『毀滅之主』了！
話說回來……梵剎天感知著從重劍人身上散發的驚人氣勢，暗自咋舌。
忒休斯事件之後，時隔不到一個月，他就已經抵達七階。
我原以為有金卡「阿修羅」，我的成長速度已經夠快了。
他的晉升速度，遠在我之上。
「您的委託，是要討伐魔神？」
梵剎天撓頭道：「實在抱歉，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魔神盯上，給你添亂。」
「當然，你對我手下留情，這件事，我會銘記心裡。」
男人的赤發隨風搖動，武道服殘破露出胸膛，健碩雙臂環抱，濃眉緊皺，嚴肅道：
「重劍人，我欠你一條命。」
「不必。」重劍人說，「給錢就行。」
梵剎天：「……我沒錢。」
「哦，那你還是死掉算了。」林宵語氣無慈悲。
梵剎天：「給我一周時間！我會準備一筆錢，用源世界交易的方式給您！」
重劍人滿意頷首。
這筆錢，可以作為開設酒莊的基礎投資！
「千岐村的事，之後會有浮櫻調查組的人，和你對接。你是七階國士，他們不會太難為你。」
林宵轉身說：「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災難總是伴隨著傷亡，而這世上，也無絕對的善惡。
林宵並不認為自己就是代表正義的英雄。
他的想法很簡單，所作所為，問心無愧即可。
梵剎天環抱手臂，注視著男人的背影，忽然沉聲道：
「可以再和我打一架嗎？」
「什麼？」重劍人駐足。
「我想知道，清醒的我，面對毫不留情的你，究竟能有幾成勝算。」梵剎天嚴肅道。
「毫不留情嗎……」
重劍人緩緩扭頭，伸出右掌，掌心凝聚出一柄沉重漆黑的巨劍。
恐怖的威壓將梵剎天籠罩，他艱難地吞咽口水，『咚』的踏地，擺出居合架勢。
火種里，【傲慢紫水晶】閃耀美麗奪目的光華。
林宵將全部的傲慢之力，注入隕星劍。
劍身燃起的，並非黑焰，而是深紫火焰。
旋即，林宵握緊隕星劍，朝著虛空，信手一斬！
梵剎天瞳孔收縮，分明見到自己的脖頸飆出血箭，頭顱墜地，自己背後的海面濺起漫天巨浪。
可是重劍人甚至沒有釋放奧義，僅僅是對著空氣虛斬。
遠隔著十多米遠，梵剎天已然見到自己敗北的景象！
「這是……什麼路數？」梵剎天額淌冷汗，艱難地笑著。
「用精神力凝聚的『無形之刃』。」
林宵仰望天際，心底多出一絲明悟，對「傲慢之力」的理解更上一層樓：
「你可以把這招理解為，劍意。」
路西法擅長用劍，而祂的佩劍『傲慢』，攻擊距離遠不及解放形態下的隕星劍，卻能在對決中不落下風。
其中，運用『傲慢之力』強化佩劍，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把無形的『傲慢之力』，轉化為具有精神殺傷力的『劍刃』，這便是林宵所謂的劍意。
相較卡片自帶的戰技，這更偏向『對決技藝』的範疇，屬於卡師的個人感悟。
「原來魔神之力，還可以存在開發的空間。」
林宵心道：「這麼看來，「暴怒之力」除了狂化外，也還能有別的用途！」
梵剎天呆呆地站著。
他聽人說，中洲武俠里的頂級高手，能夠做到『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程度。
只是沒想到，重劍人大佬，也能強到這種地步！
赤發男人身軀顫抖，並非恐懼，而是激動。
「在您身上，我見到了對決技藝的可能性。」
梵剎天目光灼灼：「我會繼續追逐拳道的極限，期待，追趕上您的那一天。」
林宵：「記得先還錢。」
梵剎天臉色一僵，尷尬笑道：「哈哈，我會記住的……有緣再會吧！」
林宵：「……」
總感覺你和我一樣，也是個窮鬼啊。
*
海面升起金色朝陽。
星火集團的豪華遊輪完成補給，返回港口，重新載上梵剎天與經理二人。
經理回望一眼漸行漸遠的千岐村廢墟，看向沉默的梵剎天，腦中回憶起那天夜裡，大開殺戒的男人。
梵剎天忽然開口道：「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沒殺你嗎？」
「為、為什麼？」
「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我還是分得清的。」
梵剎天抱著手臂，眺望海面上的朝陽，似笑非笑：「只要你守規矩，待在我身邊不用害怕，不會有事。」
經理艱難一笑，心裡計算航行剩下的日子，希望這尊殺神趕快離開。
「還有，從今往後的菜譜，去掉一項。」梵剎天說。
「去掉哪項？」經理問。
梵剎天：「我戒酒了。」
……
運用精神力，驅動無形之刃，等於解鎖了「傲慢之力」的新用法。
不同於大開大合的精神壓迫，這種精神力的運用，更具鋒芒。
此外，最重要的是契約了暴怒魔神，獲得了完整版「暴怒之力」。
正思忖著，林宵的餘光，落到從山林里鑽出的楚雲兄。
心裡咯噔一下，想起一茬。
林宵：「那輛s級載具……」
楚云：「沒救了，準備和組長說明情況吧。」
林宵咽了口唾沫，道：
「s級梭車，價值多少？」
「保守估計，兩千萬星幣。」楚雲表情微妙。
林宵：「……」
勝利隊墜機，應該不用大古和新成賠。
不過，這是組長的私人載具，不屬於調查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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