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鰭威脅的,只有我們亮脊,而『咕嚕嘰呱』威脅的,卻是我們所有魚人。」
強尼對面的藍膚魚人緩慢而淡定地說。
「所以,比起你們自己的性命,你們更關心整個魚人種族的生存?」
「就是這樣。亮脊最在意的,是整個魚人種族的興亡與存續。」藍膚魚人閉上眼睛,攤開兩手,整個魚都仿佛沐浴著聖潔的光芒。
所以你們就給湖底的咕嚕嘰呱不斷投食?這幫瘋子……和血鰭部落瘋的方向……根本完全相反嘛……強尼咬牙切齒地想。
「但只有我們是不夠的,所以亮脊需要你們人類幫忙捕魚,用更多的獻祭,阻止咕嚕嘰呱的甦醒。」藍膚魚人像是知道強尼在想什麼一般,補充道。
如果長官在……長官一定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們……不,哪怕銅指在也行……長官既然回來了,應該把銅指帶過來的……
不,不能老是依靠他們。強尼,你是達利親自指定的代理長官,你必須要能夠獨當一面才行。騎士是他人的支柱,是弱者的庇護,每一位騎士,都應該、也必須能夠獨當一面!
強尼暗地裡給自己打著氣,用力開動腦筋,考慮起如何說服對方。
己方的目標,無疑是獲得咕呱湖畔的主導權,從而能順利開發這座滿是物資的水域。
而亮脊部落的這幫魚人,他們想要的,卻不是湖畔的主導權,而是魚人種族的存續。
要怎樣,才能把雙方的目標統一到一起……
畢竟在強尼看來,這幫魚人種族的延續,根本一點風險都沒有嘛!咕嚕嘰呱在這裡肯定也待了不少年頭了,魚人們不照樣活得好好的,每天相互打出魚刺來。
倒不如說,要是這些瘋魚人們不肯合作,自己這些人類,才真有可能把這些討厭的瘋魚人亡國滅種。
當然,話不能這麼說,不然可就從友好協商,變成赤裸裸的威脅了。作為一名見習騎士,強尼可不能欺凌弱小。
「慈悲的哇啦酋長……」強尼開口了。
「是高瞻遠矚的。」魚人糾正他。
「好吧,高瞻遠矚的哇啦酋長,對於你們為了種族,大公無私的舉動,鄙人深受感動。但有一事不明,還望指教。」
「請講。」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您的部落,這個偉大而智慧的亮脊部落,不幸被隔壁的血鰭蠻子給消滅,那麼……還有誰能勇敢地站出來,保護所有魚人呢?」
藍膚的哇啦酋長眼睛驀地睜大,滿是尖齒的下頜往下張開了一點。
在強尼看來,這個表情表示茫然。當然,強尼也不太肯定,畢竟他也不是魚人專家。
哇啦酋長的下頜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好半晌過去,哇啦酋長才說:
「這個問題……我……我還沒想過。」
「噢。」
強尼咣然大悟地噢了一聲,接著說道: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如果血鰭魚人為了搶奪亮脊魚人賴以生存的漁場,或者……僅僅是受他們的嗜血本性的驅使,最終消滅了亮脊部落……那麼,咕呱湖畔,將不再有一支魚人部族,能夠勇敢而無私地、挑起守衛整個種族的責任重擔?」
哇啦酋長的下頜快速顫動起來。
「似乎……是有這種可能……」
強尼繼續說:「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咕呱湖畔魚人種族的未來……是否將就此陷入一片黑暗?」
「是……是有這種可能!」
強尼動作誇張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亮脊部落決不能滅亡。」
「對,對!」哇啦酋長沉聲說,「這關係到整個魚人種族的未來。」
「但是隔壁那幫血鰭魚人卻認識不到這一點。」
「對!那就是幫只知道打架的蠢貨。」
「那麼……」強尼慢慢說道,「如果我們先發制人,幹掉那幫瘋子……」
「呃……幹掉那幫瘋子……」哇啦酋長小聲重複了一遍,似乎正在認真思考。
「那麼,亮脊部落的滅頂之災將不復存在。而高瞻遠矚的哇啦酋長您,則可以吸納血鰭的殘餘,讓更多魚人參與到這份偉大的事業中來。」
「呃……這麼做好像也沒毛病……」
「更多魚人將受到亮脊的保護,明白亮脊的良苦用心,共同面對咕嚕嘰呱的威脅。」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有了哇啦酋長您的悉心照料,和我們人類的幫助,你們魚人的未來,將會是一片光明!」
「是的!光明!」
哇啦酋長猛地抬起魚頭,死魚眼上閃爍著名為憧憬的光輝。
「對……只有我們自己是不夠的,我們應該吸納更多的魚人同胞……我們應該團結起來!阻擾魚人種族邁向輝煌的瘋子必須死!血鰭瘋子必須死!」
哇啦酋長抱著胳膊,原地轉了兩圈,再次猛地抬起魚頭。
「人類!你必須幫我們!」
聽到這句話,一直緊繃著的強尼,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也不知道我做得夠不夠好……」
…………
「你做得挺好的,強尼。真的,挺好的。」
達利睜著眼睛說。
夜晚的篝火映照在長官臉上。不知道是不是自身的錯覺,強尼總覺得,長官這話說得不怎麼走心。
似乎是覺得自己語氣不太可信,達利又補充道:
「我都沒想到你能做到這個地步。真的。另外那件事呢?周圍的偵查……」
「綠嘰嘰他們回報的結果是,周圍的樹林,地面很不平整,但很難說到底是有巨物踩過還是天然如此。畢竟咕嚕嘰呱已經沉睡了一個夏天,再有什麼腳印,也早就被水窪和雜草遮蓋了。另外有不少樹木折斷的斷口或者樹樁,也很難說到底是魚人乾的還是別的什麼。」
沒有什麼進展啊……達利埋頭消化了一下這些信息。決定還是先考慮魚人戰爭的事。
「接下來的戰術……強尼,你有計劃了嗎?兩個部落的人員和裝備如何?周圍的地形怎樣?」
「亮脊這邊,能夠戰鬥有30多個……」
亮脊的戰士,數量上比血鰭的要少些。裝備方面,雙方倒是差不多,用的都是削尖的木矛。雙方的聚落都是由一些簡單的高腳茅屋組成,外面稀稀落落地插上一些尖木樁作為障礙。
雖然人數劣勢,但平時除了灘涂上的會戰以外,血鰭也只在聚落外圍偶爾襲擊落單的亮脊魚人,很少主動進攻聚落。這主要還是因為,雙方的部落里,都有魚人薩滿存在。
…………
「你是說……那些魚人的薩滿,也會使用法術?」小仙女不太相信地問道。
「沒錯,他們每個部落都有至少一個薩滿和薩滿學徒,懂得呼喚咕呱湖的元素力量。他們會在聚落周圍布置下陰冷泥濘,讓周圍的灘涂變得寒冷、粘膩、滿是碎冰,甚至能把腳給凍住,從而有效阻礙敵人的進攻……」兩條蕉講得唾沫橫飛,一眾地球人聽得兩眼發光。
「這沒法用科學解釋啊……」市民劉先生閃著星星眼,摸著下巴說。
「我們來到此地這件事,本身就不科學。」養什麼死什麼反駁到。自從見到了侏儒朱蒂以及她那手指點火的「神技」,養死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魔法信徒。
小仙女大手一揮,定了調子:「決定了!我們一定要讓那幫魚人教會我們使用法術,不管用什麼方法!」
就這樣,在雙方各懷鬼胎的操作下,咕呱湖畔暗潮湧動,魚人部落打打殺殺的平靜生活,眼看就要被打破。
這個時候,這兩伙來自異界的人類,還根本不知道,接下來他們將會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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