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霸天魔王送回兔窩——霸天自己在行政小屋旁邊挖了個窩——達利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去尋找你的同族……我們連你的同族到底是啥情況都還不知道……能把高級騎士化作的幽魂嚇得自爆的同族,我還寧願不要見到哩……」
達利偷偷地自言自語道。
不過吐槽歸吐槽,承諾畢竟也是承諾。兔子先生給營地的壯大出了不少力,達利內心裡,也還是很希望這隻兔子能夠找到它的同胞,獲得一個歸宿的。
也許自己不肯輕易放它去追蹤熊,並不是真的擔心失去這個最好的偵察兵,而是真的擔心它的安危?
達利不肯多想,迅速讓這個念頭滑了過去。轉念想起「副館長」是否還在檔案館內的問題。
對於今天發現的鋼劍和幽魂,達利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太放心,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聽一聽「副館長」的意見。
只是天色已經很晚了,不知道副館長的事忙完了沒有,是否還回到了檔案館……
就算沒回來,倒也沒什麼關係,偷偷回家住一晚上,明早再向副館長彙報也行。本來也到了自己的休息時間了。
達利一邊想著,一邊轉進行政小屋,通過水晶,傳送回了帝都檔案館。
茉拉·星瞳和瑞安·龍刃,都還坐在他倆的座位上。
「四王子殿下,副館長大人,你們都在啊,那就好……」
「……『亡靈的哀嚎』需要用專門的魔力水晶進行固定,『死者之息』則來自骸骨之上,而不是由幽魂直接掉落。」
旁邊突然響起另一個從沒聽過的聲音。
達利一抬眉毛,轉過頭。瑞安殿下的右手邊,還坐了一位陌生的貴族男士。
他比達利略微年長,但也不到三十歲,黑色的頭髮往後梳著,五官深刻,骨型明顯,穿著低調得體的正裝,掛著十分熱情而禮貌的笑容。
「……尊敬的閣下,您好。敢問這位大人是?……」達利略一行禮,後面半句是對副館長說的。
「這位是文森特·盾堡伯爵閣下,是瑞安殿下的私交好友。文森特閣下,雖然您已經見過了,但還是請容我再做介紹:這位是瑞安殿下與在下委任的,加洛世界開拓指揮官暨行省行政長官,達利·火葉先生。」
「很榮幸見到你,達利先生。」文森特在椅中微微欠身。
四王子殿下的好友?伯爵?也是和馬里奧先生、范克里夫先生一樣,來看熱鬧的?
達利當場就想抬手抹汗,但又覺得現在不是抹汗的場合。
略一思索,達利已經知道了該說什麼。
「能與您會面,更是在下的榮幸,尊敬的文森特大人。您……似乎對亡靈方面的材料,十分了解?」
「文森特在亡靈魔法方面有著極高的造詣。」四王子在中間回答。
「過獎了……」文森特對四王子略一點頭,繼續對達利說道:「達利先生,在今天的幽魂事件中,我對你機警的處理以及敏銳的細節把控十分欣賞。但很可惜,你手下的魔法師,並不具備相應的亡靈知識,無法解答你對她提出的問題……」
達利偷偷瞥了副館長一眼。副館長還了一個「看什麼看!」的眼神。
「……但我想我可以為你解答。」文森特說。
是指……亡靈的盔甲、與骨骸的距離、以及掉落的問題?
掉落的問題,剛才相當於已經解答了。那麼剩下的就是……
「還請大人明示。」達利十分禮貌地說。
「……首先是幽魂的盔甲。你認為幽魂的形貌,應該和他死前一致,這種想法並沒有錯。但有些時候,迷失的幽魂在經歷漫長的歲月後,有可能轉化為『他自己所希望』的模樣。那位屠龍勇士平時可能多穿盔甲,但生前的最後一戰,卻有可能沒能及時披甲。死後怨念沉積,有可能給自己套上『自己理應穿戴』的盔甲。就如同他意念所化的那柄劍一樣。那柄劍叫什麼來著?……」
「叫做『誓約』,大人。」
「對,『誓約』。」
「您的意思是……他死前很可能並未披甲,不用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
「對。」文森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要為你解答的第二個問題,則是這位幽魂,為什麼會出現在離他自己的骨骸如此之遠的地方。我要告訴你的是,一個這樣的幽魂,不可能出現在遠離自己屍骸的地方,一定會在屍骸的附近徘徊。」
達利眉頭一擰。
「但是……他的屍骨明明在……」
文森特微微一笑:
「我還沒說完。它只能寄宿在自己的骸骨或貼身物品上,那是它作為亡靈,強行殘留現世的『錨』。但是,它卻不一定,會寄宿在,『頭骨』上。」
達利眼睛一睜。
自己太過專注於骨骸一事,而忘了另一件事……
屠龍勇士的頭部、上半身、一隻手都在那片山坡沒錯。但是……他死前,身體曾被撕得四分五裂,身體的不同部位,都被拋灑在了這片山區。
在開花山坡發現的,除了頭部和上半身、長劍以外,就只有一條腿而已。
而剩下的一隻手和一條腿……恐怕就落在了那片白樺林!
看到達利恍然的表情,文森特再次笑了笑,繼續說:
「我想你已經明白,該去哪兒找什麼了。請不要嫌我囉嗦,我再多嘴一句:通常情況下,幽魂都會以頭骨為第一寄宿目標,如果沒有這樣做,一定是因為有其他更加意義深遠的、無法割捨的物品。比如勳章、紀念物、或者婚戒等。而這種物品,通常都十分貴重,或者……具有一定的魔力。如果原本沒有魔力,被幽魂寄宿以後,常常也會變得能夠凝聚魔力。」
達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感謝大人您的指點。我是說,十分感謝。」
文森特習以為常地頜首,接受了達利的感謝。
「……等你找到那枚戒指——我不是說一定是戒指,但很有可能是——以後,最好再拿回來,交給茉拉閣下或者我來鑑定。那名幽魂本就沒什麼惡意,更已經消散,那戒指的危險不大。但你手下的那位魔法師,顯然不具備鑑定這樣物品的本事。事實上,茉拉小姐,」
文森特轉向茉拉·星瞳。
「……我強烈建議你們替換為更加專業的魔法師。我這裡剛好就有幾個不錯的人選……」
他想換掉朱蒂?達利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文森特閣下,您的提議很有意思。不過,瑞安殿下和我都已經將本次開拓的管轄權,全權委任給了達利先生。是否更換人選,恐怕還是得看他的意思。」茉拉不失禮貌而又不卑不亢地回答。
「茉拉小姐……」
文森特顯然有些意外,看了一眼瑞安。四王子還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文森特於是只好看向達利。
而達利,自然只好看向瑞安和茉拉。
四王子和副館長不約而同,自然而然地別開腦袋,不與達利對視,視線飄向別處。被達利盯著沒法了,兩人才回過頭來,露出了「不關我們的事!我們相信你!你說了算!」的燦爛笑容。
這算什麼!踢皮球嗎!?達利內心哀嚎起來,好人你倆做,壞蛋我來當!?人家再怎麼說也是伯爵,你倆都不願得罪,我一個布衣小民難道就得罪得起了!?
但是……朱蒂·二扳手這次沒能很好地解決幽魂問題,對後續處理也缺乏經驗,這些也都是事實……
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換掉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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