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利和小仙女,當晚就返回了各自的故土。

在檔案館內一落地,達利馬上鑽進觀影廳,找到副館長茉拉·星瞳以及其他幾位觀看者,重述了一遍自己和小仙女的猜想。

「……這也……太離譜了吧?你們判斷錯誤,也不能就說人家家裡就有內鬼啊?」

帝國騎士,奧爾登·魔谷男爵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些年輕貴族們近來花費在觀影廳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尤其是碰上什麼關鍵劇情,彼此相互轉告,結伴而來,把一個高雅的貴族沙龍,搞得座無虛席,擁擠不堪,跟平民家中開趴體似的。身份較低的觀影者,甚至找不到座位,需要站在後方觀看。

不止如此,他們甚至還漸漸帶來了一些份量更重的大貴族或者帝國要員。讓小小的觀影廳更加令人窒息。

今天食人魔來襲的事吸引了不少觀眾,雖然塵埃落定之後,不少人已經滿足的離開,但幾位死忠熟客,仍舊聚在這裡喝茶聊天,享受社交。

「……也不盡然,奧爾登。我的看法和小仙女一樣,這種解釋雖然有很大的猜測成分,卻能很好地對應上白色天幕王國前後做事風格的細微變化……」

盾堡家族次子,文森特·盾堡斜靠在沙發里,翹著腿兒,隨意說道。

「但是……就不能是處理事務的主官不同,所導致的個人風格差異麼?」

來自真理高塔元素學院的羅曼·靜流曲著指頭,支在下巴上,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

「沒那麼簡單,羅曼。你說的可能性也有,但可能性不大。而且就如那位地球長官所說,時間,長腳蛛在收到消息後,過了快半個月才回話,回話的同時,才派出食人魔。這種回話速度,和此前長腳蛛的表現不符。就算不是內鬼,也一定有什麼事耽擱了他們決策。」

帝國貿易庭的依米莉婭·野火反駁道。

幾位青年各執一詞,快速辯論起來。

「小達利啊……我們這些搞學術的,碰上這種政治、外交上的玩意兒,完全玩不來,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大德魯伊馬里奧·驚濤摸著鬍子,略帶歉意地說道。

「不必如此客氣,馬里奧先生,大家各有所擅嘛。」達利說。

達利簡單看了看,侏儒國王奧利恩·雙鉗在守護女兒一兩個月以後,終於被臣民們架回了侏儒王國;特拉維斯·燃芯老頭事務繁忙,出現得也不多;這會兒在場的,除了青年貴族四基友以外,就只有幾名不太說得上話的青年。除此之外,就只有副館長茉拉了。

四王子殿下又不在啊……達利收回目光。目前看來,這裡最能提供有用建議的,仍舊是文森特和依米莉婭兩人。

四位青年繼續爭執了一會兒。羅曼最早被說服,他本就是學院講師,對於政治外交這些自己不了解的領域,倒是更願意相信兩位朋友的意見。

而騎士軍官奧爾登脾氣則要倔得多,他參與過不少大小戰爭或軍事行動,對政治和外交,有著自己的一套看法。

但他畢竟不如文森特那般狡猾老成,又不如依米莉婭伶牙俐齒,很快就陷入了詞窮的境地。不得不向場外求助:

「副館長大人!茉拉姐姐!這件事……您怎麼看?您不覺得,他們這樣的猜測,實在太過捕風捉影,毫無依據嗎?」

見奧爾登打出這一招,四位青年同時住嘴,齊刷刷望向本地的主人,檔案館的副館長女士。

茉拉·星瞳沒有馬上答話,而是繼續思索了一會兒。

兩三秒鐘之後,她才開口道:

「……達利,你認為……知曉真相,對你接下來的對食人魔的處置,會有任何影響麼?」

達利微微一愣。

如果長腳蛛是有別的事拖延,那麼對食人魔的處置,仍舊是以合理安置,贏取長腳蛛信任為主。

如果長腳蛛前後行事的變化,是更換負責人所致,那麼達利這邊,也仍舊以合理安置,贏取信任為行事原則。

如果長腳蛛和鴉天狗一樣,決策層內部有人遊說運作,花心思破壞長腳蛛與人類的合作,那麼達利這邊……也仍舊應該是合理安置,努力贏取長腳蛛的信任。

這麼說來……到底長腳蛛內部有什麼問題,與達利似乎……並不相干?

「副館長……您的意思是……我只需要做好我們自己的工作,在明面上站穩腳跟就好?」

「我不是在勸你怎樣。我只是在詢問你。真相的差別,到底是否會對你接下來的安排產生影響?你告訴我你的想法就好。」

茉拉平靜地問。

達利把臉埋在拳頭上,慢慢思索了一會兒。

「……短期之內,不會有任何影響。不論真相是什麼,在形勢出現新的變化以前,我們對食人魔的處置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不過……這些猜想……肯定會影響我們以後的情報方針,以及對風險的預估。必須把這些可能都考慮進去,我們才不至於在再碰上鴉天狗進攻這樣的事情時,手忙腳亂,造成意料之外的損失。」

幾名青年也都點了點頭。

依米莉婭又說:「而且……如果真的在白色天幕內部也有目的不明的內鬼,達利,恐怕你必須要考慮炎獄王國中同樣有內鬼的可能性。」

達利先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變得有些踟躕起來。

「這也正是我想請你們幫忙出出主意的……要如何去探查白色天幕內部的情報,我至今仍舊沒什麼頭緒……」

「這個不難。就像你們挖出蔽天王國的情報一樣。只要有人,就有突破口。」文森特·盾堡躺在椅子裡,氣定神閒地說,「這幫食人魔,只要你肯下功夫,能從他們身上挖出不少消息來。」

「但是食人魔名義上可不是敵人,達利又不能拷問他們……」羅曼在旁提出疑問。

「當然不是拷問!羅曼,有很多手段,能讓人說出比被拷問還要多的話來……」依米莉婭微笑著說。

奧爾登似乎也被點醒了:「達利,酒!食人魔因為食性的關係,十分排外,很難把別的種族平等看待。但他們十分好酒,尤其喜歡蛇莓味的酒!但是他們自己手指粗大,也缺乏耐心,無法自產……如果你們能夠給他們酒,說不定能夠和他們交上朋友,套出不少話來……」

「不見得有那麼容易,奧爾登。不知你們注意到了沒有,食人魔的隊伍之中,恐怕隱藏有一些長腳蛛要員。我在水晶投影中看到,那個叫丟卡的雙頭食人魔,幾次低頭彎腰,和低處的誰談話。這些長腳蛛,恐怕才是這支食人魔隊伍的真正指揮者!」

奧爾登訕訕地嘖了嘖嘴。如果食人魔中有長腳蛛在指揮和約束,那麼哪怕有酒,也不見得能輕易打進那幫胖子中間去。

而這些長腳蛛既然不肯現身,達利也難以主動將他們揪出來。畢竟己方的目標是合作,而不是翻臉。

「到底要如何……才能得知對方王國內部的消息……」

達利沉吟著。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旁邊突然傳來羅曼那文質彬彬的聲音,

「……眾所周知,如果無論如何都無法取得想要的情報,或者對前方感到迷茫和猶豫,那麼,只要採用那種方法,那種禁忌的手段,就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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