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草家老在哪裡!?讓他滾出來!」

「在……在使者房間,與『百目』的使者交談……」

靜江城的走廊中迴響著焦躁的咆哮。

「『百目』的使者?正好,直接去使者房間!那幫騙子!」

房間門被「唰」地拉開。蔽天王國的八位家老目目相覷。

五位家老站在門口,怒氣沖沖地盯著屋內。

屋內的榻榻米上,千草惣一郎等三位家老正襟危坐,面前正是中立組織「百目」的聯絡人,蜥蜴人涅瓦。

涅瓦此前一直和千草家老單線聯繫。直到最近才突然浮出水面,推動了這場肢解炎獄的戰爭。

「惣一郎!你知不知道北邊發生了什麼事!」

一位性子急躁的家老怒喝道。

「我當然知道,」家老千草惣一郎慢悠悠地說,「我們正是來找『百目』問罪的。你們幾個來得也太慢了。」

門口的家老一時語塞。

嗆住了門口的同僚,千草惣一郎慢慢又轉回到「百目」聯絡人涅瓦的方向:

「那麼……百目的『貴客』,你們錯誤的情報和低劣的計策,讓我們一連損失兩位大將,你們到底打算怎麼解釋?」

蜥蜴人涅瓦長相和蛇人有些類似,但多了兩片眼瞼,眼睛比蛇人生動了幾分。他眨了眨眼,說道:「情報錯誤?我們提供的情報到底哪裡出現了錯誤,還請列位大人們明示。」

門口的五位家老叫了起來:

「湖畔的狂兔,根本就是假的!從頭到尾沒見他出過手!這還不算情報錯誤!?」

涅瓦和千草剛才一樣,慢悠悠地轉過臉來,說道:

「我們只是說過,湖畔和炎獄不一定有能力持續支付僱傭狂兔的費用吧?既然他沒有出手,那和並未僱傭有何區別?」

「這……」幾位家老再次語塞。

「但正是由於你們的言下之意,狂兔有可能繼續參與戰鬥的可能,才給我們造成了如今的損失!」和千草惣一郎同坐的一位家老突然罵道。

涅瓦不緊不慢地回答:「情報就只是情報而已。戰場如何決策,還是要看貴國的大將,以及臨行前給大將們布置戰術的,大人們你們自己。」

門口的家老再次發難:「那夢希絲的動向呢!你們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們,猙獰城已經精銳盡出,全都如計來到了我們的西線!後來又告訴我們夢希絲出現在了東線長腳蛛的戰場!如今,她竟然又出現在了北方!」

千草身邊的另一位家老也附和道:「你們情報工作到底是怎麼做的!連一名翼官的行蹤都掌握不清楚!這根本就是你們的失職!」

「在下所提供的情報當然都是事實。」涅瓦冷冷地說,「不過,我們僅僅負責販賣情報。夢希絲神出鬼沒,可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你們和炎獄交手這麼些年,過去夢希絲有過這樣冒險的快速機動麼?」

「過去當然沒有!所以我們才……」

涅瓦馬上打斷:「這不就對了。只能說明炎獄突然有了更高明的調度大師。只能說明我們的敵人比我們想像的更加狡猾。這不正是你們三個王國必須團結起來的原因嗎?」

「還想狡辯!」千草惣一郎猛地在榻榻米上一拍,「我們聽信了你們的計劃,以為什麼半個月之內就能滅掉炎獄,哼,結果呢,一通忙乎下來,三個王國的作戰計劃,竟然沒有一個成功!你們的計劃根本就是一團垃圾!」

涅瓦直視著面前三位家老的眼睛,語氣壓抑著怒火:「這不正得感謝諸位大人的英明決策?如果你們不胡亂分兵,把神谷和吉田派去北方,而是依我們所言,以全數兵力逼迫炎山鎮,戰局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家老們暗自一驚。當初不想在炎山鎮投入全部兵力,不料這時反而被人抓住了話柄。

總不能明說,蔽天是不願意被當作炮灰,第一個和炎獄硬碰硬,才故意分散陣線,不出全力的吧?

坐在千草身邊的家老猶自嘴硬:「就算我們投入全部兵力又如何!?他們還有穆魯諾斯和夢希絲兩位機動翼官,三位翼官鎮守炎山鎮,我們難道就拿得下來不成!?」

涅瓦惡狠狠地說:「如果你們能投入六位大將圍攻炎山鎮,你覺得,夢希絲難道還能脫得開身不成?

「夢希絲脫不開身,白色天幕的進攻有什麼理由失敗?

「東線瑪沃斯的灼原鎮被拿下,就算南面赤河鎮的繆絲逃出性命又如何?這難道不正是我們的計劃嗎!?」

門口一位家老踏前一步,手指指著涅瓦的鼻子:「說得好聽,憑什麼長腳蛛可以攻城略地,我們就得在炎山鎮啃硬骨頭!」

涅瓦斜覷著他,說:「我們明明向你們保證過,不論出力多少,你們都能分得近似的戰果。看來你們還是不願相信我們。」

「你們根本就不可信!」

「是嗎?那東南面的鼠人隧道,是否如我們所言,完全撤空了?若非如此,你們又怎敢讓六位大將齊齊離開這靜江城?」

「鼠人也不可信!」

「我們可不歸暮光迷宮管轄。你就告訴我,鼠人到底有沒有違背我們的指示,乘虛偷襲你們?白色天幕是否又依照計劃進行了推進?你總不能說白色天幕王國也是鼠人的吧?」

「你!……」

「從頭到尾,執意違背我們計劃的,就只有你們蔽天一國!你們的失敗,難道不該由你們自己承擔嗎!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們計劃被打亂的損失,暮光迷宮和白色天幕的損失,又要誰來承擔呢!?」

「好了好了……」千草見火候已到,趕緊打起圓場,「……別在責任的問題上死命糾纏,你就老實回答我們,現在這個局勢,你們到底打算如何解決?」

見千草拋出話題,涅瓦在榻榻米上直了直背脊,回答道:

「『百目』當然能夠準備新的計劃,但你們必須保證,不再胡亂擅自行事……」

…………

沃土盆地中部,一處野外營地中。

默多卡將一個箱子——對人類來說是箱子,對食人魔來說,卻只是一個小盒子——遞到面前一位食人魔手中。

這位食人魔比別的食人魔明顯矮小一些,看起來似乎是瘦小的食人魔少年一類的角色,但默多卡對他卻沒有食人魔常見的蔑視和欺凌弱小的行為。

「你等的東西,到了。」

「多謝,默多卡兄弟。代我向你們老大問好。」小食人魔說。

「哼。下次能跟老大正常說話,還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默多卡氣呼呼地說。

小食人魔拆開箱子,裡面是很多巴掌大小的小盒子。

小食人魔拿起上面的一張羊皮紙,讀了起來。上面寫的似乎是這些小盒子的使用說明。

小食人魔把羊皮紙放回箱內,關好箱子,站了起來。

「時機成熟。默多卡兄弟,帶我去見巢群領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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