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團長,你要組建一支遠東軍,去東北支援抗聯的同志?嘿嘿,那就沒啥說的了,團長,俺可是一定要去的。」

一營長史文才激動地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目光從一眾老兄弟們的臉上划過,「俺第一個開口的,你們要是誰敢跟俺搶,俺可跟他急了。」

二營長鄧龐向來不甘人後,特別是不甘一營長史文才之後。

他鄙夷道:「我說老史,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啊?團長有說要帶你去嗎?

那東北那地方是鬧著玩兒的嗎?冬天能凍死你,抗聯同志們的環境有多艱苦,不要告訴我你們這一個個的都不知道。

想加入遠東軍去支援東北?沒問題啊,但這可不是玩兒愣的時候,你得學會動腦子,比如像老史這樣光有一膀子力氣不愛動腦筋的,就不適合去。

相反,像我這樣腦子靈光,意志力堅強,又不怕苦不怕累的,就非常適合去,嘿嘿,團長,您看我說的對吧?」

「對個屁,老鄧,你小子就會跟俺來勁兒是吧?俺告訴你,這遠東軍俺是去定了,俺這輩子眼睛裡沒幾個旁人,團長到哪兒俺就去哪兒。

俺早聽說了,那南滿的楊將軍就是河南人,大大的英雄嘞,那是俺的榜樣,人民的英雄。

政委講課的時候就說過,那什麼見賢思齊,俺就得向楊將軍學習。」

「團長,我也要去。」

「對,我早就想去東北那地兒看看了,團長,這遠東軍我是一定要參加的,哪怕不讓我做這個營長,您讓我做個連長排長我也樂意。」

韓烽:……

果然如同他所料,這樣的局面終究還是發生了,一眾老兄弟們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卻沒有任何人退縮,一個個像是爭搶什麼寶貝似的。

孫德勝更是橫道:「你們爭你們的,反正我這個名額團長已經答應了,你們別拿這種眼神看我,我孫德勝不是被嚇大的,前一段時間,老子住院住了好幾個月呢,仗你們沒少打,我是屁也沒撈著,這一次總該輪到我了吧?」

韓烽:……

鄧龐卻笑道:「老孫,一碼歸一碼,可不帶你這麼耍光棍兒的。」

孫德勝頓時橫鼻子豎眼睛,鄧龐和史文卻是針鋒相對,絲毫不退讓。

原本還好好的場面,竟是因為這三個老牌兒營長吵得有些不可開交了起來。

孫德勝史文才三人一時吵的是臉紅脖子粗,其他幾個新進的營長一看這架勢也不敢隨便開口了,對老前輩的尊重還是得有的,只是那眸子裡透露出的神情無不說明一件事情,他們也絕不會輕易退縮。

不止是這些軍事將領們,就是副團長陳保良這下子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老韓,我算是明白了,你這是準備把挑子撂給我,然後自己帶著這支遠東軍去東北抗戰呢!

那你這就太不地道了,我是你的副團長,咱們是搭檔呀,你要是去東北,怎麼說也得把我帶上不是,團里總得有個副團長吧!」

韓烽滿頭黑線,這還真是夠他頭疼的,「老陳,他們幾個爭也就算了,你怎麼還來攙和起來了?」

「老韓,我是說真心話,誰的骨子裡還沒點兒熱血了,東北抗戰的情況我們心裡都和那明鏡兒似的,咱們同志裡邊不管是誰去,那回不來的可能性都是非常大的,甚至包括你老韓。

可大家為什麼要爭著搶著去?難道一個個都不怕死嗎?不,能活著,誰願意去送死?

可大家都明白,這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真正嚮往的日子,戎馬倥傯,留給世人的多是羨慕,可誰能知道這其中更多的艱辛。

老韓,我陳保良兢兢戰戰的過了這大半輩子了,臨了,到了老才明白什麼是我真正希望的日子。

所以我也想像這些年輕人一樣,再重新熱血一回。」

一眾營長們都沉默了,大家都知道陳保良說的是實話。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匯聚在韓烽的身上,如同以往那無數個日子一般,他們將最終的決定權交給那道讓他們最信服的身影。

韓烽緩緩起身,第一句話便讓陳保良的老臉凝固了:

「這次去遠東軍的人選,從士兵到我這個團長,年齡凡是超過45的,連接下來的考核也不用參加了,直接淘汰。」

大家頓時嬉笑起來,「陳副團長,這下子你可沒戲了。」

政委徐梓琳終於回神,之前她一直沉浸在韓烽突然說要組建遠東軍去東北的消息之中,她沒有從韓烽的臉上看到任何的異樣,只是在心底有些氣惱。

這麼大的事情,別人不告訴也就算了,自己是政委,關係又那麼特殊,為什麼老韓連自己都沒有告訴呢?

徐梓琳是個極其聰慧的女人,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就連副團長老陳老韓都不準備帶,看樣子是準備把自己也撇下了。

一眾營長們都在,徐梓琳不好發作,他面色不變,道:「我記得沒錯的話,老陳今年有47了吧!」

將領們更樂了,這下子僅僅是在年齡上,陳副團長就被淘汰了。

老陳氣的發抖,連老韓也不叫了,「團長,咱們是八路軍,你不能搞一言堂,憑什麼45以上的就不能參加了?

老當益壯的大有人在,我們這些人年齡雖然大了些,可未必就比那些年輕人差了。

你不能因為年齡就把我老陳拒之門外吧?這樣團里許多大齡的同志也不會同意的。」

韓烽沉聲道:「老陳,我沒和你開玩笑,這是我的命令,另外權力我已經從司令部那兒拿來了。

遠東軍的人選,到編制和訓練都由我一個人全權說了算。

權力是司令員給的,你有什麼意見直接找司令員好了。」

韓烽這一瞪眼整個屋子頓時安靜了下來。

新三團向來如此,韓烽不會搞什麼一言堂,可是當他板著臉開口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敢反駁什麼了。

這是他這個做團長的在團里絕對權威的體現。

只是這話說完,韓烽的神情忽然又變成苦澀:

「老陳,還有團里的那些年齡大的同志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希望你們能理解理解我。

東北那個地方作戰環境有多麼艱苦,特別是在冬天極度嚴寒的情況下,你們就是道聽途說,也應該有所耳聞。

在這種環境下,遠東軍的成員們第一條需要的就是身體上的強健。

可是年齡大了,身體自然就弱一些,抗寒能力也差。

這樣的老同志若是再長途跋涉去東北抗戰,難道是在笑話我們八路軍的這些年輕弟兄嗎?

讓你們這些老同志上戰場,我們這些年輕人哪還有臉見人了?

……你們這些老同志就讓我們這些年輕人自私一回吧!」

「老陳!」

「唉!」

陳保良長嘆,「我知道團長你的脾氣,一旦下定了主意沒有人能改變,你的命令我老陳……服從就是了。」

韓烽大笑道:「深明大義者,非老陳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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