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既然已經讓錢小寶發現了,張俊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更何況他還不是一個人,還有老婆孩子。

「去開門!」張俊傑對翠蓮說道。

「你知道他身上帶沒帶槍?一開門他就掏槍怎麼辦?」翠蓮著急的問道。

「就是帶槍他也不會用的。否則他就不用敲門了。咱們兩個可能沒有進屋就已經被他打死了。」張俊傑答道。

「不用槍還行。你一身的功夫還會怕他!」翠蓮自我安慰的說道。

張俊傑只是苦笑著搖頭。

看見張俊傑的樣子翠蓮又不敢去開門了。

「快一點開門,你不去開門他就進不來嗎?」張俊傑反問道。

那扇木頭門抬腳就能讓錢小寶踹飛了。更不要說那扇紙糊的窗戶。

翠蓮哆哆嗦嗦的走到門口拔開插銷。

錢小寶猛的推開門,掃視了一圈外屋。然後他大踏步的向裡屋走去。

站在裡屋門檻上借著油燈的光亮錢小寶又掃視了一圈。他看了坐在椅子上的張俊傑一眼然後把目光落在正滿炕亂爬的孩子身上。

「原來師哥有孩子了,這麼說我當叔叔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錢小寶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他快步走到炕邊一隻手一把抱過孩子。看了一眼穿著開襠褲的孩子,錢小寶笑著說道:「原來是個女孩兒,是我大侄女!」

孩子居然不認生,在錢小寶懷裡不哭不鬧。

錢小寶揚起另外一隻手對驚恐看著他的翠蓮說道:「嫂子,把灌腸切了。我和俊傑大哥喝一點。」

翠蓮走過去接過錢小寶手裡的灌腸走到外屋放在菜板上。

女人突然靈機一動對裡屋喊道:「家裡沒有酒,我現在就出去買一瓶回來。」

還沒等錢小寶說話,張俊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窗台上不是還有一瓶嗎?我們兩個喝一瓶夠了!」

然後他轉過頭對錢小寶尷尬的笑著說:「女人嘛,總喜歡耍小聰明。」

張俊傑猜想翠蓮很可能是想出去找警察報告家裡來了反滿抗日分子。可是這個傻女人只要敢邁出家門一步,錢小寶立刻就會動手。

還不到一歲大的孩子現在就抱在錢小寶的懷裡。

錢小寶毫不介意,他抱著孩子上下搖晃著。

外面傳來菜刀切東西的聲音,應該是翠蓮在切灌腸。

「從日本人那裡領了多少賞錢?怎麼還住這麼破的房子?」錢小寶像是不經意的問道。

張俊傑的臉馬上漲的血紅,外面切東西的聲音也停止了。

他為了過上好日子出賣了自己的乾爹和山上一百多個兄弟,結果日本人給了他一筆小錢就把他打發了。

錢小寶的問話讓他無言以對。

「汪海濱和他兄弟傻濤你還記得吧?前幾天他們來哈爾濱了,結果都死在這裡了。不過他們也沒有白來,死在他們手裡的日本憲兵至少有十幾個。你都不如一個傻子!」錢小寶說道。

張俊傑這一次去市裡聽說了一兩天前哈爾濱市大亂的事情。可是他沒有想到是汪海濱兄弟兩個乾的。

他也曾經是一個熱血青年,跟著馮茂山與日本人殊死戰鬥過。也曾經幾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步一步就陷進去了。到最後已經回不了頭了。」張俊傑喃喃的說道。

「出事之前兩三個月乾爹讓你留在山上,讓我下山插簽。當時我不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現在看來當時他已經察覺你不對勁了。」錢小寶回憶道。

「經常下山還好。總不下山,看不見翠蓮我心裡抓心撓肝的難受!最後一狠心一咬牙就乾了。」張俊傑說道。

張俊傑沒有說的是當時他急需拿出一筆錢把翠蓮從那個見不得人的地方贖出來。一想到自己喜歡的女人躺在別的男人懷裡,比讓他去死都難受!

更何況翠蓮還說肚子裡已經有了他們老張家的種。

當時的張俊傑已經變成了六親不認的瘋子!

可是事情過去了,再加上現在過的不滿意想像的如意。張俊傑也陷入到深深的悔恨之中。他經常在噩夢中驚醒。可是現在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翠蓮把一大盤子切好的灌腸擺在桌子上。她又出去拿來兩個大碗和一瓶酒。

張俊傑用牙咬開瓶蓋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碗卻給錢小寶倒了一碗底。

他端起碗對錢小寶說:「酒還是少喝一點,對身體不好。」

「乾爹以前常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錢小寶端起碗回敬張俊傑。

由於緊張更是因為翠蓮在那種環境中根本就沒有學會應該怎麼樣做飯。灌腸切的薄厚大小非常不均勻。

有的薄的像紙,有的厚的像棋子。

錢小寶在心裡罵了一句害死人的敗家娘們。

從此以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吃菜喝悶酒。

兩個人能夠聊到一起的就是從前一起在山上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可是現在,那些人都死了。而且都是張俊傑害死的。

錢小寶很快就喝乾了酒然後看著張俊傑。

張俊傑端起碗咕咚咕咚兩大口把半碗酒倒進肚子裡。如果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走吧,咱們兄弟兩個出去好好嘮一嘮。」錢小寶說道。

張俊傑點點頭站起身。自從錢小寶敲門開始,他就已經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翠蓮抱著孩子緊張的看著兩個人向外面走。

走過翠蓮身邊的時候張俊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兩個人先後走出房子走進黑夜裡。

翠蓮抱著孩子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三四分鐘她抱著孩子猛的向外面跑去。

十幾分鐘後翠蓮衝進平房鎮的派出所。

「報,報告!有一個反滿抗日分子去我家裡了!」翠蓮氣喘吁吁的說道。

兩個正在守夜的警察聽見翠蓮這樣說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長的什麼樣?」一個警察問道。

由於日本人施行懸賞制度。貪圖私利來告密的人也不少。也有不少人因為私怨陷害報復。

為了讓警察重視,翠蓮決定把事情描述的嚴重一些。

「那個人長的五大三粗,身上挎著好幾把槍。」翠蓮說道。

兩個警察突然都停住了動作,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雖然是晚上,但是怎麼會有人挎著幾把槍在街上走?

一個警察仔細端詳過翠蓮後說道:「你不是張俊傑的老婆嗎?不要以為你們從牡丹江跑到哈爾濱我們就什麼都不知道!上級早就跟我們打過招呼,讓我們盯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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