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警察署派出大批警察,在市政廳大門口驅趕以張家兄弟為首的抗議人群,雙方發生了肢體上的衝突,警察借勢抓走了張家兄弟,還有張五的老婆等人。跟上一次抓人不同,這一次警察抓人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上一次只有幾百人示威抗議,這一次足有三四千人聚集在市政廳大門口討說法。

警察抓人,毆打示威民眾的行為,激起了民憤,先是《申報》刊登了一些血腥的照片,發表了一篇評論,譴責警察署的野蠻行徑,並且披露了一些民眾示威抗議的細節,隱晦地把矛頭指向了現任警察署副署長的趙劍,還有北平副市長趙文軒。

緊接著《大公報》、《益世報》等非官方報紙,都大篇幅地報道了張五事件,要求釋放被關押的民眾。官方的報紙《中央日報》、《民國日報》也都紛紛刊登文章,要求市政廳徹查此事,給民眾一個交代。

坊間的說書人,更是把這件事兒串在張五被殺事件里,這個評書段子已經在各個茶館和戲院流行開來,成為了熱門的節目。

經過報紙和說書人的宣傳,北平更多的人知道了此事。張家人都被抓後,市政廳大門口,抗議示威的人群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起來。有絕大部分人是出於對警察署,還有對市政廳的不滿,自發地組織在一起,繼續著抗議活動。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王克敏,,因為過幾天,就有一個日本代表團來北平參觀訪問。日本特務機關長喜多城一也打來電話,要求王克敏儘快處理好民眾抗議事件,保證代表團能看到北平好的一面。

王克敏還沒有動作的時候,另一個人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現偽中央政治委員會委員、偽國民政府考試院院長、北平賑濟部總長的王揖唐。

王揖唐與汪精衛熟稔,早就覬覦王克敏的位置。王揖唐認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處理得當,一舉可以取而代之。不僅僅能得到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職位,還能順便清除王克敏在北平的勢力。

王揖唐上書給汪精衛,大肆渲染了北平近一個時期以來的局勢,包括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負面消息,著重講明了趙文軒、趙劍父子二人,為謀私利不惜殺人滅口,已經激起民憤,再讓事態發展下去,勢必會會引發暴動云云。

汪精衛接到王揖唐的報告後,派出一個秘密調查小組趕赴北平,經過兩三天的調查,拿到了第一手的資料。汪精衛深知王克敏、趙文軒背後還有一個實權人物,那就是北平特務機關長喜多城一,而喜多城一的後台是近衛文磨。

自從汪精衛成立偽民國政府以來,王克敏迫於日本人的壓力,而勉強同意合併成一個政權。但實際上,在王克敏等人的操作下,北平名義上歸屬於汪偽國民政府,但是經濟、軍事等方面還是由王克敏等人把控。

汪精衛也早就想替換掉王克敏,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這一次接到王揖唐的報告,又有了調查小組的資料,認為讓王克敏下台的機會來了,就先派周佛海跟喜多城一溝通,委婉地表達了汪精衛的想法。另一方面,汪精衛親自跟近衛文磨聯繫,,說明了北平現在的局勢,還有這次的突發事件。

近衛文磨正準備第二次接任首相,當初正是他極力促成了汪精衛、王克敏、梁鴻志三方的談判,才成立了現在的國民政府;跟蔣介石的重慶國民政府抗衡的局面。因此,近衛文磨下決心把王克敏等人換掉。

喜多城一接到近衛文磨的電話,讓他協助汪精衛處理好北平的事務。喜多城一也滿口答應了下來。

最為焦頭爛額的還是趙家父子,他們沒想到事情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趙文軒除了罵趙劍做事情不考慮後果之外,還要給自己尋找後路。

趙文軒久歷官場,深諳做官之道。他知道眼下只能棄卒保車。兒子的仕途是就此戛然而止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保住自己官位,就不愁東山再起。

在趙府的客廳里,趙文軒,沈文孝,趙劍,沈月茹四個人,商量如何擺脫目前所面臨的困境。

趙文軒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的意思是讓劍兒引咎辭職,然後咱們拿出一筆錢給張五的家人,等這件事兒平息了之後,我再想辦法讓劍兒官復原職。」

「我之前也找過張家兄弟,想給他們一些錢就此結束抗議,但是他們獅子大張口,一張嘴就要三百萬。」趙劍說。

「最初你幹什麼去了?明明三五萬能擺平的事情,讓你弄得一塌糊塗。現在不說了,你們有什麼主意,讓咱們平安渡過這一關?」趙文軒說。

「親家,事已至此,還是要先保住你的位置再說。」沈文孝說。

「要想保住我的位置,也得花上一大筆錢。喜多城一找我談過了,王克敏是必須要下台了,王揖唐已經被定為接替王克敏位置的人。這個人素來與我不睦,當初為了副市長的位置,就明里暗裡的沒少下絆子,現在看,倒是小覷他了。我已經跟南京政府立法院長、軍事委員會政治訓練部長陳公博聯繫好了,我的事情由他來運作。」趙文軒喝了一口茶說;「這兩項需要花費的大洋,大概四五百萬元。」

「能保住你的位置就好,花費一些錢財也是應當的。」沈文孝說。

「親家,你能出多少?」趙文軒馬上問道。

「我?這個」

沈文孝遲疑了一下,在他的想法裡,趙家的事情趙家人自己出錢擺平就是了,被必要牽扯到自己的身上。但是自從米行做不下去了,他把所有的錢,幾乎都投到了賭坊上。在賭坊這兩年也賺到一些錢,但隨著大澤賭城開業,趙記賭坊的銷售呈直線下滑狀態。沈文孝對此也憂心忡忡,當他聽說是關世傑和一些人投資興辦的之後,就覺得這就是衝著趙家和自己來的。

當年有過前車之鑑,沈文孝剛剛兌下來三弟米鋪不久,日本人就占領了北平城。而後所有的糧食都充做了軍糧,白白損失了幾十萬大洋。幸虧趙文軒和趙劍父子站穩了腳跟,米行得以起死回生。現在他跟趙家父子是拴在一根繩索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沈文孝想到此處,咬著牙說:「我出一百萬,你們也知道,這差不多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爹,你就不能多出一點嗎?」沈月茹有些不滿地說。

沈文孝在心裡暗罵,嫁出去的女兒,果然胳膊肘往外拐。賭坊投進去一百多萬,自己到還有一百多萬存在銀行,就是怕將來賭坊的生意做不下去,留個過河錢。自己曾經對女兒說過,沒想到現在就被女兒抖落出來了。

「親家,我也不難為你,這樣吧,你出二百萬,我出三四百萬,應該能把這件事兒應付過去。我保住了職位,咱們的生意才能做下去。」

沈文孝欲哭無淚,這好比是從自己的身上直接剜肉一般,但迫於無奈,只好咬牙跺腳地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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