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世傑在臨澧特訓班學校的時候,就系統地了解到了,刑訊所用的一些的手段。沒想到這些手段,在自己的身上都逐一體驗了一遍。他努力讓自己清醒,那個盤問的人無論再問什麼,他只有一句話:「我不會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關世傑深知,睡眠在嚴重不足時,會引起精神恍惚,很可能會說出一些不應該說出的實話來。因此,他控制不住想答話的時候,就會反覆重複這句話。

此時,華北特派員專署,以及所有關心關世傑的人都亂作一團。現在已經兩天了,關世傑還是沒有消息。既沒有收到任何勒索的書信和電話,也沒有任何的線索可以查詢,吳彥章和湯珊每天要接到十幾個電話,都是詢問關世傑消息的。

鄭苹如這兩天都是早上來,晚上才走,守著關世傑辦公室的電話,眼睛都哭腫了。

周佛海聽聞關世傑被綁架的消息後,責令北平警察總署、警備司令部、新編三十九集團軍,維持會等部門,全力展開偵查,進行大面積摸排搜索,希望能儘快找到關世傑。

北平警察總署的李署長跟吳彥章交流過,正常來講,在北平的範圍內找一個被隱藏的人不容易,但是找一輛轎車應該不會費什麼力氣。因為轎車不易藏匿,除非是藏在車庫,倉庫這些地方。但警察署派出的警察查遍了北平大小車庫,倉庫,空置的房屋,都沒有放發現那輛車的蹤跡。

兩天過去了,依然是一無所獲。第三天早上,北平通州的一個村子裡,一個農民趕著牛車,去自家的莊稼地里拉玉米秸回來燒火,卻發現原先垛起來的玉米秸的形狀變大,變得雜亂無章。他用五股叉挑起幾捆玉米秸,裝到牛車上之後,看到一個黑色泛著光澤的東西,等他拔開旁邊的玉米秸,露出來一輛嶄新的轎車。

村保長已經挨家挨戶通知過,誰要是發現一輛車牌號為新京007黑色的轎車,獎勵新幣五百元。

這個農民一見車牌號跟保長說的一模一樣,不禁大喜過望,玉米秸也不裝快了,趕著牛車就回到村裡向保長做了報告。保長跑到鎮公所說了村裡發現了失蹤的轎車,鎮公所立馬又彙報到通州縣警察署,而後逐級上報到北平警察總署。

南京政府和北平市政廳下了使命令,限期三日之內破獲這起綁架案,警察總署李署長正愁如何破案,就接到通州警察署分署長的電話,便親自帶隊,集合了三四百名警察總署的精英,開著各種車輛直奔通州。

通州警察署已經包圍了村子,見到李署長親自出馬,更加不敢麻痹大意,分署長派出幾十名警察,從村東頭開始,挨家挨戶進行搜查。

李署長的也派出上百名警察,從村西頭開始,進行地毯式搜索。其他警察分散在村子四周,對山坡樹林溝壑進行搜捕。

當十幾個警察對村裡的一座小廟搜查的時候,小廟後面的禪房突然衝出一個人,然後對著警察就開了槍。l

「叭叭叭」隨著三聲槍響,猝不及防的兩名警察被擊中了要害。其他警察一陣陣亂槍,擊斃了這個不明身份的開槍人。

這時,周圍聽到槍聲的警察,都一窩蜂地聚集了過來,也沒等上司下令,都爭先恐後地沖入了禪房。因為北平警察總署下過命令:第一個解救特派員的人,官升一級,獎勵500元新幣。

禪房的門同時被十幾隻腳踹開,由於木門年久失修,在十幾隻腳的作用力下,稀里嘩啦地碎了一地。

「叭叭」又是兩聲槍響,兩名警察「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別開槍!」李署長趕了過來大聲吼道。

這時,從空洞洞的門口望進去,只見一個人被吊在房梁下,頭上帶著黑布袋看不清面容。另外有一個手持雙槍的人,躲在被吊著的這個人身後。

「繳槍吧,你逃不出了。」李署長說。

「叭叭」回答李署長的又是兩顆子彈。

「李署長,咱們怎麼辦?」通州警察分署長問道。

「先穩住那個綁匪再說。」李署長說道。

「這位兄弟,你要是求財,我們可以給你一筆錢,並且送你安全出去。我們保證不追究你的罪行。」李署長喊道。

「叭叭」,又是兩顆子彈。

「這樣耗著不是辦法,咱們得想個別的方案。」一個人說道。

李署長剛要發怒,有自己這個總署長在,哪裡能容別人指手畫腳的?但是當李署長看清身邊來人的時候,趕忙答道:「吳主任也來了,我正在想辦法。」

原來吳彥章聽到消息後,也開著車。帶著三十幾個警衛隊員趕來了。

李署長從警察學校畢業,一直沒離開過這一行,他是從基層一步步實打實的乾上來的,有著豐富的實際工作經驗。他穩定了一下心神,從各方面考慮過後,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地形,以及小廟的布局結構,腦袋裡靈光一現,便跟吳彥章說出了一個主意。

吳彥章聽完之後頻頻點頭。隨後吳彥章在警衛隊里,挑出來兩個身手矯健的隊員,從小廟後面攀緣到屋頂。

這一邊李署長依舊不厭其煩地勸導著那個綁匪說:「只要你不傷害特派員,我現在就派一輛車給你,車上給你裝上一百萬,足夠你後半生逍遙自在地活著。」

吳彥章也說道:「我要是特派員專署的主任,我可以保證李署長說的,百分之百的會兌現,我車裡就裝著錢,就是想贖回我們特派員。」

躲在關世傑身後的綁匪還是一聲不吭地又開了兩槍,所幸人都躲在房門兩側,並沒有再傷及無辜。

關世傑被槍聲驚醒,他聽到了吳彥章的話,心裡不由得悲喜交加。

「你們都退回去,不然我就殺了他。」綁匪把槍頂在關世傑的後腦勺說喊道。

「你別衝動,咱們商量一下。」

吳彥章話音未落,耳邊聽到「叭叭叭」三聲槍響,綁匪被從天而降的子彈,打中了天靈蓋,紅白色的液體噴濺而出。

原來是安排上房的兩個警衛人員揭開屋瓦,從上面瞄準綁匪的腦殼直接點射,即使不是神槍手,也能百發百中。綁匪的注意力都在門外,根本沒注意到頭頂上的危險。因此,被兩個警衛人員一擊斃命。

吳彥章和李署長率先衝進去,解開了關世傑身上的繩索,摘下來黑色的頭套,關世傑經過兩天三夜的酷刑煎熬,沒有睡過一覺,心情忽然放鬆下來,隨即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吳彥章嚇了一跳,急忙在關世傑口鼻之間試了試,感覺到呼吸還很正常,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行的警察署醫生,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關世傑身體上的傷口,而後把關世傑放在擔架上,抬進了救護車。

吳彥章安排所有警衛隊人員,護送救護車一起去醫院,囑咐隊長在醫院,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人地保護特派員。然後跟李署長一起,在現場搜集線索。

警察從兩個被擊斃的綁匪身上,沒有搜到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和物品,現場遺留下來的刑具,比如鋼針、草紙也都能在雜貨鋪買到。

地上遺留的哈德門牌香煙煙頭,北平產的烈酒空酒瓶,也都不能證明什麼。

但是三把白朗寧手槍,絕不是綁匪所能擁有的。僅僅從這一點看,這不是一起普通的綁票案,從策劃到實施都是經過周密的部署,整個計劃堪稱完美。如果不是農民去莊稼地里拉玉米秸,這件案子根本就沒有頭緒可言。

讓人奇怪的是,綁匪似乎不是為了錢而綁票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兩天不投遞勒索信件,而且對關世傑用了酷刑。

李署長和吳彥章都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們心中的疑惑,也只能等關世傑醒來的時候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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