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殿下。」

言語未盡便被打斷的林奚默看三人反應後終於尋了個空子插話:「關於陛下脈象,且容民女說完。」

蕭景寧一怔,隨即憶起林奚先前所言,既然是初見,那自然有再見,是她關心則亂,太過急切了。

穩了穩心神,蕭景寧點頭道:「林姑娘請說。」

林奚道:「在民女下定論之時,脈象忽變。往來和緩流暢,除卻稍見緩慢並無異樣。是以把脈用時略長,欲要確認。散脈與澀脈脈象極為嚴重,確實已現絕脈之象,若按常理,絕不可能出現緩脈的,然這三種脈象一直交替,是以民女才會言陛下這脈象很是奇怪。」

散脈澀脈脈象明顯之時竟還出了緩脈?這已經不是病情反覆的問題了,這脈象確實奇怪。但若說現絕脈之象是絕境的話,現緩脈可就是有一線生機,說是絕處逢生也不為過。

蕭景寧理了理心緒,問道:「這麼說來陛下的病尚有轉圜的餘地?」

「理論上是如此。」林奚頓了頓道:「但在絕脈之象中尚能有一線生機,這種情況在杏林中從未有過,是以民女並不能保證。」

「無礙。」蕭景寧笑了笑,能有一線生機也是好的,她看向蕭歆道:「陛下,臣妾記得太醫署有靜太后的手札,太醫署拿著因敬靜太后不敢多翻看,偶有翻閱亦不敢深入研究。林姑娘身懷濟世之心與術,不如便贈予林姑娘,若她能從中有所得,也是一件幸事。」

蕭歆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頷首道:「皇后說得是,皇祖母之所以記下手札,原本也是希望能對醫道有所幫助,可太醫署太過敬畏,把手札束之高閣,卻是辜負了皇祖母的一片心。」

言罷蕭歆便喚來高勤,命他去太醫署取來靜太后的手札,親自交予了林奚。

靜太后在杏林是很有威望的,只是她畢竟是後宮女人,等閒人等是不能請動她的。因此林奚一聽是她的手札,一直平靜無瀾的她也是兩眼一亮,露出喜意。她也並未推辭,恭恭敬敬的接下。

林奚為蕭元時開了一劑藥,至於蕭歆的情況,她認為太醫開的藥對症,別的她需得回去與黎老堂主討論下脈案以及翻閱靜太后手札再決定如何處方。

林奚告退後,高勤親自送她到宮城門口,林奚謝過高勤後一回身便看到不知等了多久的蕭平旌。

蕭平旌走到她面前接過她手中的藥箱,道:「林奚,你可算是出來了。」

林奚看著他目中凝了凝,問道:「你一直在這裡等?」

那日皇后昏倒,太醫把脈看不出什麼,便讓人請黎騫之與林奚進宮。在把完脈後黎騫之言道林奚已青出於藍,且皇后娘娘為後宮女子,便讓林奚留下了,到今日止已有七日。若是蕭平旌自她入宮後便在這裡等,她真不知該說什麼。

蕭平旌提著藥箱走著,聞言摸摸自己後腦勺答道:「也不算一直等吧,我讓人幫我留意,大多時候就在那邊的茶樓上坐著,有時候元啟也會來陪我,偶爾我會過來看看。」

唇邊微微起了弧度,林奚抬手悄然貼到那枚銀鎖所在,輕聲問道:「你為何等我?」

「林奚,這個你還需要問嗎?」蕭平旌跑到林奚前面面對著她往後退著,認真的說道:「之前和你說過心悅你的,雖然你沒有回我,但我覺得,你其實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林奚,我不知你到底有何顧慮,可能是我誠意不夠,亦或許是我沒能讓你安心。但我蕭平旌此生就認定你了,即便你不同意,我也要跟在你身邊。你行醫濟世,我與你同行,你安然歸隱,我便與你結廬而居。」

林奚默了默問道:「你怎麼看與你定下婚約那個女子?」

蕭平旌也未多想,拉著脖頸上的細線將那銀鎖提出來看了看,摸了摸上面的輪廓道:「這是我父王與三叔當初為我與林姑娘定下婚約的信物,我與她同歲,並未見過。按理十八歲時我們便應當完婚,但三叔故去後,三嬸便帶著林姑娘不知所蹤,想來是不願認同這婚約,但我依然又等了三年,姑娘家年到二十,應該都已經嫁為人婦了,等到這時也未見她出現,想來是我們並無緣分。留著這個銀鎖,也只是作個紀念。如今我已二十有二,陛下還同父王說要給我賜婚,可我心悅你,便跟父王說了,林奚你放心,陛下不會勉強我的。」

林奚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姑娘回來找你讓你履行婚約,你會怎麼辦?」

蕭平旌一懵,本能的覺得這個問題很危險,要是沒有答好林奚就要跑了,他並未立即回答,而是停下來仔細思量了一番才答道:「若是在我遇見你之前或是在還未向你說明心意前,林姑娘回來尋我讓我履行婚約,那我即便對你有意也會將這份感情收斂,便是你我無緣。可如今我已向你說明心意,即便林奚你並未回應,我亦已經作出了選擇,因為這顆心除了你再不能容下別人。若是這時林姑娘回來,那她會是長林王府的三姑娘,作為兄長,我們會為她尋一個好歸宿。林奚,你是因為顧慮林姑娘,所以才不予我回應的嗎?」

蕭平旌瞅了瞅她面色,一時看不出什麼,便將銀鎖取下,道:「原本這便只是作為紀念的,你若介意,我不戴便是。林奚,我既已向你說明心意,便已做出承諾,斷不會棄你,我們家家訓亦要求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我敢出去沾花惹草的,不必林奚你說什麼,父王和大哥就先把我腿打斷了。林奚,若你不喜這些朝堂彎繞,那我可陪你行走江湖、行醫濟世,只是我到底是長林王府的二公子,若朝廷和王府需要,我依然會回來,待事情平息再來尋你。」

林奚久久的看他,忽然笑了,這笑宛若晴光映雪,直擊入心,將蕭平旌看呆了去,迷迷糊糊的將人送到了濟風堂,待他將要離去時,林奚忽然叫住他。

「平旌。」

蕭平旌回身看去,目瞪口呆的看著林奚從她的脖頸上取出一塊眼熟的銀鎖,他掏出剛剛收入懷中的銀鎖,與那塊一對,一模一樣。

往日裡能說會道的舌頭忽然打結:「林……林……林奚……奚……你、你就是……就是……」

林奚微微點頭:「是,家父林諱字深。」

「那……那你為什麼……」

「戰場上生死不由己,整日裡提心弔膽,娘親不願我受這個苦,便讓我答應不嫁入將門。」

蕭平旌一陣靜默,喃喃道:「難怪那時你病中說,想像過我的樣子。」

而後他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林奚若是對他無意,斷不會取出這個銀鎖,那她現在取出來是……猛的看向林奚:「那林奚,那你現在的意思是?」

林奚道:「平旌,我不想違背娘親遺命,而我亦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對官場那些繁文縟節並不喜歡,故即便亦心悅你,你長林王府二公子的身份仍讓我顧慮。方才你說願陪我行走江湖,你願意為我付出那麼多我很歡喜,便想順從自己的心。平旌,我之志是將神農志補全,在補全之前,不會安心與你待在長林王府,但若真有需要,你願陪我我亦不會棄你。」

蕭平旌如在夢中,兩眼晶亮:「林奚,你答應嫁我了?」

林奚微微點頭,一絲赧色爬上耳根:「嗯。」

「啊——」蕭平旌上前將林奚一把抱住,轉起了圈子:「林奚,我高興!我好高興!」。

笑顏奪目,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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