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逆世鏡前的幾人將目光齊齊落在了正捻著衣角思索著什麼的林殊身上,待他回過神,便對上了幾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林殊納悶兒:「不是在看景寧嗎?你們看我幹啥?」

蕭景禹笑道:「自然是在等你給我們分析分析。」

林殊明白他的意思,荀若蘭給蕭景寧的提示是讓小心蕭韶,若按正常思維也還是想到蕭韶沒死,以後會出來幹壞事,並且順著這條線索留意蕭元啟才對。可蕭景寧一開始是在詢問昔年三稚子的事,而後在與蕭歆談論時卻在質疑當年蕭韶貪污軍餉的案子,這眼見著就是要為蕭韶翻案。他們雖在逆世鏡這頭看著,卻不能聽到她的心思,因此大家皆是滿頭霧水。

林殊將目光轉向靜太后,道:「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景寧本就得益於靜姨的教導,她的心思不是問靜姨更靠譜嗎?」

被幾人齊刷刷的目光盯著的靜太后泰然自若,看著鏡中蕭景寧的目光越發溫柔,道:「韶兒亦是她的家人。」

因為是家人,所以首先想的不是滅殺,而是要讓人懸崖勒馬,將人從深淵裡拉出來嗎?

幾人的目光又看向了蕭韶,只見這個自來此處便安然若素的孩子眼裡晶瑩閃爍。

蕭選道:「這下可好,韶兒的事情亦可昭雪了。」

蕭韶卻是搖頭:「沒有用的,當年的事真正知情者唯路原大哥夫婦二人,他們也都已經不在。而且我是真的對軍需下了手,並且留下了足夠的證據,因此無論皇兄他們能查到何種程度都絕不可能翻案。」

聞言蕭景琰臉一黑,冷哼一聲:「將罪名扣死,你挺驕傲?」

「兒臣不敢。」蕭韶躬身低眉,「但若兒臣不這麼做,父皇會放過芳子嗎?」

林殊插言道:「韶兒應該很了解你父皇才對,神武兩姐妹背井離鄉嫁入我大梁,僅僅只是被拿來和親的弱女子,景炎即便是和東海交戰,也斷不會因此賜死,最多是被軟禁。」

「你們知道的並非全部,當時的情況極為複雜,我也說不清楚,總之解決的辦法唯有芳子或是我死,而且……」蕭韶猶豫了下,繼續道:「即便真的賜死芳子,也只是一時的,唯有我死才能解決根本。」

蕭景琰道:「那現在解決了嗎?」

蕭韶無奈:「父皇……」

在父子兩談話間,逆世鏡中情景已至蕭景寧與蕭平章獨處密談。

聞蕭景寧言語,蕭平章略一低眉,回道:「臣的心思,瞞不過娘娘。」

「世子的心思不好猜,本宮亦不是很想猜。」蕭景寧淡然一笑,「你亦不必如此拘謹,坐下慢慢談便是。」

蕭平章謝過,行到坐席前優雅的跪坐下來,這才道:「臣問過父王,先生確實姓蘇,但蘇先生便是梅宗主之事,父王並不知情。現今朝野上下,大多連蘇先生的姓都不知。」

蕭景寧面上波瀾不起,依舊先前神色:「所以,世子是想聽聽蘇先生的事?」

蕭平章道:「是臣僭越了,只是父王與臣提過,他、三叔以及……臣的父親,蒙先生教導,祭奠府中那塊無字牌位時,父王亦多有提,卻未詳講。臣恨生太晚,未能與蘇先生相識,臣欲多了解他一些。」

蕭景寧凝眸看他,蕭平章與他單獨說話絕不可能是單純問問蘇哲之事,那他此番詢問用意為何?打探她的身份?隨即她否定了這個猜測,以他的聰慧斷不會如此做。

「蘇先生啊,本宮對他了解得也不多,只知他是先皇的謀士。」以不變應萬變好了,蕭景寧順著他的話談起了蘇哲,蹙眉細想,道:「先皇向來不喜心機深沉之輩,卻對手段詭譎的謀士蘇先生信重非常。先皇尚處低谷時期時,他手下一個校尉在與蘇先生的護衛切磋之時故意將刀中暗刃向著蘇先生的咽喉扔去,其時蘇先生正站在先皇身旁,他面不改色,最終是先皇將那暗刃接在了手裡。蘇先生連眼神都未給那個校尉一個,對著先皇一陣冷嘲熱諷,而後揚長而去。最終是先皇整飭內部,那個校尉降為了百夫長。」

此事發生時蕭景寧並未在場,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時她將關震送到靖王那裡,此事始末便是他告知的。如今蕭景寧已然不記得他的名字,對這事情卻是記憶深刻,因此記下了。

「此事是那校尉之過。」蕭平章有些詫異,未曾想治軍嚴謹的先皇軍中亦會出現這事,「雖說比武較技、測試外來者是軍中慣例,但為主的先皇在場,那便是目無法紀,狂妄犯上,蘇先生有理由對先皇的治軍之能質疑。並且先皇與蘇先生站在一處,那柄暗刃飛出去的方向與其說是向著蘇先生,不如說是對著先皇飛去的,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蕭景寧面帶笑意,頷首稱是:「確實如此,但蘇先生倒也真是膽大,即便那時的先皇還只是個被排除在權力之外的皇子,但那也是皇子,他也就真的就那麼冷嘲熱諷,也不怕被穿小鞋。」

蕭平章溫文一笑,道:「蘇先生對先皇很了解,故才敢這麼做。」

蕭景寧目光流轉,眼瞼微合,忽而道:「世子是否得到答案了?」

被看穿心思,蕭平章神情自若,只略略垂首道:「微臣冒犯了。」

對於蕭景寧的身份蕭平章確實並不在意,因蕭景寧對長林王府是善意的,因此蕭平章猜測她是已逝英靈,之前詢問她是否識得蘇先生也僅僅只是想要確認這個猜測。蘇先生其實在大梁是一個禁忌,無論是武靖帝還是蕭庭生提起他都只是用「先生」帶過,連蕭歆都不清楚這個先生的來歷。但那日詢問之時,蕭景寧不僅說出了蘇先生的姓,還說他是那位琅琊榜首江左梅郎。蕭平章如今再問,也不過是想要再進一步確認而已。

皇后與先皇一輩,與蘇先生並不熟,卻與武靖帝熟識交好。

知道這些就夠了,他才能真正放心的與她講此行真正的目的,畢竟他真不希望元啟出事。。

「娘娘可還記得濮陽纓臨死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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