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歸難受唏噓歸唏噓,但不得不說萊陽王的選擇確實是當時最好的方法,即便不為蕭元啟打算,亦唯有如此。

蕭景寧宣了荀安如入宮詢問她對未來夫君的想法,荀安如不是一個看重身份門第之人,甚至連荀白水都不太看重這個,畢竟荀夫人若論出身門第,那還真的是高嫁了。

在荀家以及荀安如面前,蕭景寧毫不掩飾對蕭元啟的欣賞,只是可惜因為父母所累,不能出人頭地了。

荀安如在荀飛盞和蕭平旌的幫助下,見了蕭元啟一面,蕭元啟跟個傻了一般,忽然什麼都不會了,讓荀安如掩唇而笑。

待她離去後蕭元啟想起自己的傻樣,懊惱不已,在心上人面前出了那麼多糗,本來希望就不大,這下子可真是半點希望都沒了。

是以在得到中宮懿旨時,那是不可置信的摔了一筋斗。這些糗事在蕭元啟婚後便總被荀安如蕭平旌這些熟悉的人拿來調侃,有時連蕭元時都來湊一腳。

蕭元啟與荀安如的婚事被蕭歆拍板到了和蕭平旌同一天,帝後一同帶著太子和皇子去兩家溜達了一圈顯示了對兩位皆是當同樣的子侄看後就回了宮。

說起蕭元時,蕭歆已經把權力全部放給了他,連早朝都不去了。大臣們倒是想讓蕭歆上朝來著,但陛下在不在好像真的沒啥區別,反正什麼都是太子在做。

但這也不代表陛下您就能帶著皇后娘娘跑路啊!

沒錯,在蕭平旌和蕭元啟都成親後,大內總管高勤忽然在早朝時宣讀了禪位詔書。蕭元時在高勤一念完,也不等群臣回過神來,接過詔書便朝養居殿跑,沒看到人又跑去了景陽宮。

帝後二人已經換好了常服,在那等著蕭元時。只這一看,蕭元時便知父皇真的要丟下他帶著母后跑路了!

他也知道勸父皇沒用,撲到蕭景寧身邊便委委屈屈的說道:「母后,兒臣還未成親立後呢!」

所以母后你是不是勸勸父皇,多留幾年等兒臣成親了再走?至於成親後,那不得讓媳婦兒懷孕嗎?到時候再用孫兒孫女來拴住母后就好了。母后在哪,父皇便一定在哪的,他一點都不擔心父皇不會留下來。

蕭景寧摸摸他腦袋,溫柔道:「元時的身子還在調養,現在過早的人事不好,待再過兩三年,你身體完全調養好了,看上了哪家姑娘再給父皇母后傳信,到時母后再回來操辦。」

蕭元時還想說什麼蕭歆已然道:「皇帝娶後自有禮部操持,到時候朕和你母后回來看看也就是了,不需要操辦操持。」

蕭元時:???

父皇,兒臣是您撿來的嗎?!

蕭元時道:「可父皇,東海蠢蠢欲動,還有墨淄侯,孩兒怎麼辦?」

「要什麼都讓父皇解決了,那還有你什麼事呢?」蕭歆語重心長:「元時,你總是需要那麼一件無與倫比的功績來坐穩這個皇位,何況長林王府會是你堅強的後盾。」

蕭庭生已然上了摺子,蕭平章已然不再是世子,而是承爵後的長林王,如今的長林世子是蕭策。

對於禪位帶著蕭景寧跑路這個事兒,蕭歆可是計劃了三年了,所以才會那麼全心全力的培養蕭元時,放權放得那麼歡暢。

要跑路當然不可能只他們二人,畢竟身份在那裡,總要帶著人保證自身安危的。自然便帶上了蕭庭生,這也是蕭庭生辭了長林王爵位讓蕭平章早日承爵的原因。

而林奚意欲編纂醫書,若非有蕭歆和蕭元時身體在那吊著她早帶著蕭平旌跑了,說不準都得將醫書編纂好了才會和蕭平旌成親,那可就有得等了。

如今蕭歆與蕭景寧同樣也是遊歷山川,他們一路跟隨,與自己心愿也不衝突,便也安排上了。另外還有幾個高手跟隨,暗中有有暗衛,安危這一點是有了保證的。

因此蕭元時再尋不到留下帝後的籍口了,苦著臉送自家父皇母后離宮。

蕭歆溫和笑道:「元時也不必這樣,你要是羨慕父皇母后,以後也早早將孫兒教出來,帶著妻子去看看這河山也是好的。」

蕭歆這話給蕭元時打開了新世紀的大門,原來還可以這樣?

於是後來的朝臣史官們對蕭歆的這個決策是真的哭天搶地,嚴厲批判這位仁宗開了個不好的頭。

從此以後在大梁,再無人為爭這個皇位弄得頭破血流。早早將繼承人教出來帶著皇后和上一任長林王跑路成了大梁皇室一個奇葩的傳統。

若說蕭歆還有幾位妃嬪,有庶出的皇子,那麼自蕭元時起,後宮便只皇后一人,朝臣們反對也沒用。你們要是不怕朕學父皇帶著皇后跑路了,儘管將女兒送進宮守活寡便是。

顯然,送女兒入宮半點好處都沒有,還讓女兒守活寡,那不是害自己女兒嗎?因此也只有憋屈的接受了。

在蕭元時四十三歲的時候,終於學了他那父皇,禪位兒子帶著皇后與曾經的長林王蕭平章跑路了。而這時候的蕭歆蕭景寧還活著。

這位給大梁皇室留下了禪位帶皇后跑路傳統的仁宗原本身體不好,卻硬是活了一百多歲,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諾,絕不比皇后先走,但在蕭景寧在他懷裡停下呼吸後,他亦寵溺的看著她,微笑著沒了氣息。

在臨終前,他們都憶起了當年蕭歆與蕭景寧說跑路的事情時的情景。

蕭歆看著蕭景寧的眼睛溫柔的道:「阿九,你可願隨我去看看這大梁的河山?」

蕭景寧詫異:「陛下這是……準備跑路?」

「阿九,朕其實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蕭歆輕輕將人擁住,「上一輩子你先是困於金陵皇城,後是困於異國後宅,這一輩子我有幸擁有了你,便不願你再度困於這皇城。阿九,你可願意隨我去看看大梁的河山,看看屬於我們的河山?」

蕭景寧聽著他的心跳,笑著道:「好。」

其實他的胸膛與懷抱,是令她安心的避風港,只要他在,無論在哪裡,她都歡喜。但他願意為她放下這至尊無上的權力與身份,只為帶著她走遍河山,不再困於一隅,她如何不感動?

他願意,她亦願意。

後記:

固然在當時的朝臣眼中梁仁宗蕭歆開了個極不好的頭,但在後世的人眼中,蕭歆此舉是極具戰略目光的。

自他開了此頭後,在位的國君皆是青壯年腦子清醒的時候,年輕人總是銳意進取的,就連朝臣們原本都頗有微詞,但在跟不上年輕人的思想後,也開始學著蕭歆和長林王,早早的培養繼承人或是看好的小輩,然後發現頤養天年其實真的比在朝廷里爾虞我詐來得愉快得多。

大梁的朝堂悄然間便完成了新思想與舊思想的轉變,也完成了從老齡化到年輕化的轉變。

對於銳意進取的年輕人來說,別國那些老年人們的思想就過於頑固了。而那些老大爺們還想欺負他們這些年輕人,畢竟嘴上毛少,辦事潦草不是?

然而這樣想的人與國,都吃了大虧。

於是大梁明明沒有主動去入侵他國,卻是一代又一代的開疆拓土,大梁地圖的版圖越來越大。

而曾經被蕭景寧提議的作為秘史的記錄也被史學家們翻找了出來,不僅是讓建安侯路原與萊陽王蕭韶之事昭雪,人人將這二人視為絕世好男人,還對這位第一個讓皇帝丟下權力帶著跑路的仁敏皇后有了極大的興趣。

原本作為女子特別是後宮女子幾乎很難在歷史上留下痕跡,她們多數能夠歷史留名也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作為誰誰誰的母親,這位仁敏皇后會留名,也是因為他是仁宗蕭歆的元後以及敬宗蕭元時的生母。

但這秘史記錄的卻並不如此。

無論是萊陽侯府還是長林王府所記載的,甚至是名滿江湖的蕭平旌,也都對這蕭景寧頗為感激以及尊敬。

至於敬宗蕭元時更是事無巨細的記載了仁敏皇后對他的教導。

後世的史學家們這才明白,何為真正的一國之母。

萊陽侯蕭元啟雖是末品侯,卻有幸娶得這位仁敏皇后的娘家侄女,還是仁敏皇后親自下的懿旨。而蕭元啟一生都未能升爵,但他的兒子卻很爭氣,又將萊陽王的爵位給升回了一品侯。

至於東海的墨淄侯,在進攻大梁失敗後,發動了政變,卻被人背叛反殺,東海皇室一團亂麻。

最後卻是被人漁翁得利,毫不起眼的王府養子朱余被作為傀儡推上東海天皇的位置。然後,傀儡露出了尖利的爪子,朱余成功的坐穩了東海天皇這位置。。

東海成了大梁的兄弟友邦,到後來亦併入了大梁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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