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費揚古雖然不是什麼四大貝勒,但是卻是老奴最看重的五大臣之一,是跟著老奴起家打天下的老人。一生戎馬,領兵作戰經驗豐富,有勇有謀,是一條老狐狸!

論起資歷威望,位列五大臣的安費揚古絕對比碩托要強得多。

若是能拿下他,對老奴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這個道理別說張恪,就連張峰都一清二楚。

「老二,在瀋陽的時候,我就聽人說過,安費揚古深得老奴信任,就算是四大貝勒也要客客氣氣。為了區區碩托,老奴能派他過來嗎?」

張峰有些懷疑地說道:「老二,你一向挺謹慎的,沒頭沒腦的箭書不可信!」

「誰說沒頭沒腦?」張恪微微一笑,指著信箋的頁腳,笑道:「你看,這裡有一個小太陽。」

張峰順著看過去,果然如此。

「老二,你知道是誰寫的信?」

「當然,她可是老朋友了!」

見到了這封信,張恪就猜到了寫信之人,那就是自己認識的蒙古公主滿達日娃。小丫頭漢學功力不差,字跡娟秀,一點不像草原上姑娘。

她寫箭書應該不知道自己到了白土廠關,信中也只是提醒明廷老奴派遣安費揚古前來,兩天後到達懿州地界。

小妮子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假手大明,幹掉安費揚古?

張恪心思頓時活絡起來,不光大明處在改朝換代的劇變之中,草原的格局也在不停地變化,有人親近野豬皮,更有人反對野豬皮,滿達日娃絕對是不想看到野豬皮好的。有必須要加強情報工作,挑動野豬皮和蒙古之間的戰鬥,坐收漁利……

張恪甩甩頭,有些事情日後再說,眼前當務之急是幹掉安費揚古!

「大哥,老傢伙可是五大臣之一,你有把握嗎?」

「當然!」張峰笑道:「管他幾大臣,就算是老奴來了,也照殺不誤!」

「好,咱們兄弟齊心,一定要把老傢伙的腦袋砍下來!」張恪也發了狠。

哥倆計議一番,當即命令夜不收把偵查的重點放在懿州。

當初張恪就領兵搗毀雙龍山,懿州的商貿被摧毀,蒙古人西撤,除了偶爾過來的牧民,懿州已經成了荒地一片。選在這裡接應碩托,安費揚古的確是用了心。

不過老東西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已經把他當成了一碟菜,正在琢磨著怎麼吃呢!

……

清晨的陽光照在了身上,一股暖流在楊龍的身體涌動,他已經趴在了蘆葦叢中整整一夜。雖然不是寒冬臘月,但是草原的寒冷依舊駭人。

四肢已經凍僵了,小指頭青紫青紫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凍傷。半夜的時候,枯草上凝結了大量的水珠,身上披著的毯子已經濕透了,重重壓在了身上,別提多難受了。

「頭兒,活動活動吧,小的兩條腿都不會動了!」身後的草叢傳來哆里哆嗦的聲音。

「第三條不是沒凍嗎!」楊龍冷冷說道:「告訴你們,不等到建奴,老子絕對不起來!」

身後的幾個偵察兵也只好忍耐著,時間漸漸流逝,日頭升起來,大家身上暖和了一些,可是肚子有咕咕叫了起來。

茫茫的草原,一點動靜沒有,楊龍也不免心情焦躁沮喪。

突然,一個黑影從遠處驟然飛起,仿佛受到了驚嚇,迅捷地划過長空。

鷹!

楊龍頓時心頭一震:有人!

「來了,你們都給我加小心一點。」

大家趴在草叢一動不動盯著草原的動向,連眼珠都不敢眨!

一盞茶的時間,從東北邊出現一股塵土,差不多有三五百騎兵向著這邊飛快趕來。他們全都明盔亮甲,帶著五花八門的兵器,在晨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輝。

跑到了楊龍他們所在的蘆葦叢,為首的人突然勒住了戰馬,向著四周看了看。

「主人,有什麼好怕的,明狗還敢伏擊大金的勇士不成?」

「蠢材!」

安費揚古很不客氣地說道:「明人雖然打仗不行,但是他們的兵法不錯,驕兵必敗!我們到了草原,難道只是防著明人嗎?炒花和大汗不是一條心,蒙古人是一頭狼,你們都要加小心,千萬不能上當!」

安費揚古轉頭,正好看向了楊龍的方向,一瞬間楊龍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微張著嘴,屏住呼吸,直到肺里的空氣都快消耗沒了,終於盼到了安費揚古轉頭。

建奴的人馬繼續行動,快速消失在眼前。

「快去報告大人!」楊龍掙扎著起來,帶著身後的四名夜不收立刻跑向了不遠處的山谷,騎上戰馬,狂奔去報告張恪。

……

「太好了,大魚終於來了!」接到了報告,張恪簡直喜出望外。

「大哥,安費揚古去懿州接回碩托,再度路過蘆葦叢,差不多要兩個時辰,咱們立刻就去埋伏,給老東西一個大禮!」

張峰早就急不可耐了,狂笑道:「來吧,讓老東西樂極生悲!」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張恪領著四百名士兵走在了一人多高的蘆葦叢中,就好像穿行在迷宮一般,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來一絲端倪。

士兵們紛紛隱藏好,不聲不響,兩放屁都憋著。就在這邊準備妥當的時候,對面出來兩聲「啾啾」的聲音。

這是約定好的暗號,表示對面大哥張峰已經準備好了。

張恪也急忙回了兩聲,茫茫原野又恢復了寧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日頭已經到了頭頂,張恪趴在草叢之中,只能不停地默念,祈禱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安費揚古溜了。

按照西洋鐘點,差不多到了下午兩點,終於又有一團塵土飛揚,從遠處跑過來。

「大人,好像有點不對!」楊龍眼睛之中露出了一絲惶恐。

「怎麼?有意外?」

「嗯,大人,好像建奴的人變多了!」

張恪急忙舉起千里眼,透過荒草看過去,果然建奴的隊伍大了一倍不止。從旗號看去,不止是野豬皮的人馬,還有蒙古的士兵,足有一千左右的騎兵飛馳而來。

看到這一幕,心頓時懸了起來。

張恪只帶了七百八名弟兄,在野戰之中,步兵想要對抗人數占優勢的騎兵,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對方又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一個失誤,不但沒法殺敵取勝,就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啾!啾!啾!」

三聲短促急躁的聲音傳來,這是大哥在詢問自己,到底下不下手!

駕!駕!駕!

馬蹄聲越來越近,「大魚」已經到了網口!

「拼了!」

張恪咬咬牙,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過天賜良機。

「兄弟們,要爭氣啊!」張恪只能默默祈禱。楊龍回復了「啾啾」聲音,告訴張峰進入戰備狀態,所有士兵都高度警備。

他們沒法抬頭觀察,只能把聽著地面上的馬蹄聲,心跳也隨之加速。

終於,第一匹戰馬進入了埋伏圈,張恪凝息靜氣,眼神鎖定了最前面的騎士,默默將火摺子拿在了手裡。

平時戰鬥的時候,都是提前燃上一堆火,讓士兵們點燃長長的火繩備用。這次是伏擊,不能露出一點煙火,只能使用火摺子。刺啦刺啦,火繩燃燒起來,在茫茫的原野上,一點都不起眼。

啪!

沉悶的槍聲響起,跑在最前面的騎士如遭雷擊,在胸口綻放出一團絢爛的血花。屍體後仰,落到馬下,轉眼被後面的人踩成了肉醬。

槍聲就是命令!

四周的士兵同時舉起槍口,上百枚鉛彈射出,硝煙幾乎遮住了眼睛。只能聽到哭爹喊娘的慘叫聲。

沖在前面的騎兵就像是地上的荒草一樣,被成片掃倒。熾熱的鉛丸打在冰冷的鎧甲上面,建奴引以為傲的防禦在火銃面前不堪一擊。

甲葉子被打得滿天飛,裡面的血肉頃刻被摧毀,筋鍛骨折,皮肉變成爛泥。痛苦地嚎叫著,無力摔在地上。

後續的人守不住戰馬,無情地踐踏著受傷的人。緊接著他們也被擊中,就好像是恐怖電影一樣,幽深的蘆葦叢就是吞噬生命的怪獸。

張牙舞爪,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叫,吃人不吐骨頭,一轉眼之間,差不多有上百人被擊中。他們集中在一團,有的已經喪命,有的還在掙扎,拚命嚎叫,盼著後續的人能解救他們。

安費揚古並沒有跑在前面,老東西聽到了槍聲,立刻警覺。

能大規模裝備火銃的只有明軍,不過明軍的火銃又以雞肋著稱。安費揚古並沒有怎麼害怕,他有五百名後金精兵,再加上歹安兒台吉的蒙古兵,就算是遇到上萬的明軍,也有脫身的辦法。

可是安費揚古想錯了,槍聲不絕於耳,完全就是一邊倒的屠殺,沖在前面的三十多個白甲兵全都淹沒在硝煙之中,再也爬不起來啊!

安費揚古打了一輩子仗,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悍的火銃。他瞬間想到了奉集堡一戰,代善逃回去之後,不停訴說明軍火銃有多厲害,可是不管是老奴,還是他安費揚古,都只當是代善推脫的藉口,可是此時一看,未必是假的!

「勇士們,別慌,放箭!」

稀稀落落的弓箭落在荒草叢中,幾乎沒有收穫。

此時張峰卻帶領著士兵繞到了安費揚古的側翼,他雖然沒有張恪那麼犀利的火銃,但是也有自己的看家本事。

「受死吧!」

一桿標槍擲出,好像一顆流星,穿過一個專達的胸口,鮮血湧出,眼看著活不成了!你正在閱讀,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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