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

王化貞眼睛瞪得老大,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十三太保,你的意識是……」

卓十三嘆口氣,說道:「王大人,主子爺十天前駕崩了,按照遺詔,皇長孫即位!」

「哎呦!」

王化貞大叫一聲,翻身栽倒。卓十三嚇得急忙抱住了王化貞,大聲喊道:「快,快來人啊!」

喊了半天,軍醫官才趕過來。

「十三太保,王大人這些天憂思焦慮,傷了身體。再加上悲傷攻心,這才倒下了!」

軍醫說著,拿出了針灸,給王化貞扎了幾下,他才悠悠轉醒。

「天不佑大明啊!」

王化淚如泉湧,一個多月的時間,死了兩位皇帝,而且兩位皇帝都是長君,他們去了,朱由校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孩子。放在太平盛世,或許還沒事,可是遼東如蜩如螗,一團亂麻。再換上一個小皇帝,要是有什麼魯莽的決定,後果不堪設想!

「老天爺啊,你怎麼不疼惜自己的兒子啊!」

王化貞頓足捶胸,這時候外面腳步聲音,張峰和吳伯岩趕了回來。見到卓十三,也是吃了一驚。

「十三爺,您怎麼來了,朝廷派來援兵了?」張峰話中帶著不悅,廣寧軍民鏖戰半個多月,朝廷一點援兵都沒有,差點就讓韃子攻破廣寧,誰的心情也不會好。

卓十三滿臉羞愧,說道:「張千總,有些事情一言難盡,還是等著永貞兄弟回來,我和他再說吧!」

提到了張恪,張峰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黑著臉,站在一旁。

氣氛有些尷尬,王化貞只好問道:「你們都回來了。永貞呢?」

「大人似乎是追擊莽古爾泰去了。」吳伯岩說道:「我們一路追擊黃把都兒,結果讓這老小子跑了。只砍了炒花侄子烏把什的腦袋,我估摸著他們別人的戰果會更大,更多!」

正說著,馬如峰也領著人馬回來,他帶領的是生力軍,一個個勁頭十足。不光砍了一大堆的腦袋,還抓了好幾千俘虜。

全都用繩索拴著,繩子都不夠用了。就把破爛衣服撕成條,系在一起,像是拴螞蚱一般,扯進城中。

百姓們圍著街道,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俘虜,拍手稱快。又是哭,又是笑,勝利不光屬於士兵,也屬於他們!

有人捧著死者的靈牌,跪在路邊號啕痛哭。其他百姓也陪著掉眼淚。

王化貞領著人前來迎接,吳伯岩離著老遠就喊道:「老馬,弄到大魚沒有啊?」

「哈哈哈。當然是弄到了,不然怎麼有臉見人啊!來人,把囊路帶上來。」

兩個士兵抓著一個中年韃子到了王化貞的面前,頭盔早就丟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兩顆門牙還摔斷了,嘴唇腫得像是香腸。

「他就是囊路?」

卓十三大吃一驚,圍著他轉了兩三圈,笑道:「囊路可是炒花的第九子。兇猛善戰,多次襲擾宣大。我還以為是什麼英雄人物,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慫包!」

「放屁!」囊路突然伸著脖子大聲罵道:「爺爺敗在了廣寧城下。心服口服,你算個什麼東西,有本事和爺爺打一仗!」

「好大膽子,你家十三爺現在就廢了你!」卓十三舉起醋缽大小的拳頭,就要打下來。

囊路毫不畏懼,冷笑道:「動手啊,打死了爺爺,我炒花部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蒙古有百萬控弦勇士,到時候一起南下,你們漢人死路一條!」

囊路囂張地大喊,卓十三的確遲疑了一下,像是囊路這種人物,肯定要請示朝廷,他一個錦衣衛還沒有資格處理!

「怎麼?不敢了?」囊路更加得意地笑道:「別以為贏了一次,就了不起了,父汗肯定會報復的,到時候遼東就是一片火海!」

囊路仰天大笑,王化貞和卓十三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有些恐懼,他們雖然打贏了,可是若從此點燃和蒙古的戰火,得失之間,真的不好說啊!

「哈哈哈,你爹要是知道了結果,怕是哭暈在茅房了,還有膽子攻擊我天朝,簡直是做夢!」

隨著聲音,大傢伙一起抬頭,趕過來的是兩個年輕人,前面的是喬福,後面跟著的是劉全秀。

王化貞急忙笑道:「喬將軍前來援救,感激不盡!」

「王大人太客氣了,大人有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不敢皺眉頭。」喬福說著,轉頭看向了囊路,一臉輕蔑的冷笑。

「手下敗將,你大哥奧巴代青,還有你八哥卜兒漢谷全都被抓了!」

「什麼?」

囊路嚇得渾身一震,他怎麼也想不到大哥竟然也被抓了,難道他們這次要全軍盡歿不成?

喬福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笑道:「不用擔心,我們抓的俘虜還不到兩萬人,還是有些逃出去的!」

兩萬!

和全軍盡歿有啥區別!

一共五萬人進攻大明,死傷一萬出頭,被俘虜兩萬,再跑散一些,最後能剩下幾個人啊?

囊路的心頭被草泥馬來回蹂躪,踩成了肉餅餅……

「嘿嘿嘿,聽說過沒有,獅群總是向最弱的動物發動攻擊,你們炒花部被幹掉了一半的力量,還想著攻擊大明,等著被同伴吃掉吧!」

囊路突然眼前閃過了一些畫面,他的妻兒被搶走,奴隸被屠殺,草場被霸占……

「啊!」囊路大叫一聲,竟然嚇得昏死過去。

看著爛泥一般的囊路,卓十三別提多痛快了。

「活該!成了俘虜還敢這麼囂張,找死!」卓十三笑道:「喬兄弟,說得好!對了……我大明境內好像沒有獅子,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這個……」喬福撓撓頭,笑道:「自然是恪哥說的。」

王化貞笑道:「永貞總是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不足為奇。咱們還是等等他。說不定有更大的收穫!」

夜色闌珊,寒風刺骨。所有人都在王化貞的府邸焦急等待。廣寧之戰的結果陸續統計出來。

守城戰中,斃殺韃子8700多人。擊傷5000多人,追擊之時。擊殺韃子3400有餘,俘虜21000多人。另外韃子正藍旗死傷七八百人。全都加起來,幾乎四萬人的斬獲!

不用算別的繳獲,光是這個戰果,就足以震撼天下,讓人側目了!

即便是萬曆初年,大明軍力強盛的時候,也沒有如此恐怖的殺傷。而且又是以少勝多。毫無疑問,這場大戰的參與者全都要指日高升,飛黃騰達!

所有將官都抓心撓肝,恨不得立刻放鬆享受,但是大家還在等,等著這場勝利的最大功臣,他沒有出現,誰也不敢下令慶祝。

一直等到了半夜時分,突然有人急匆匆跑進大廳。

「張大人回來了,張大人回來了!」

王化貞、卓十三、張峰等人豁然站起。一起湧向了北城。

長長的車隊,每駕馬車上都插著火把,宛如一條火龍。蜿蜒前來。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透過燈籠,王化貞終於看到了最前面的人,年輕英俊之中略帶著疲態,微微低著頭,緩緩向前走著。

「永貞!」

王化貞領著頭迎接出來,看到張恪有些落寞,王化貞忍不住說道:「天地尚且不全,永貞不要執著了。擒獲了奧巴代青,又抓住了好幾個台吉。俘虜兩萬有餘,已經是天大勝利。可喜可賀啊!」

卓十三也說道:「沒錯,新朝新氣象,正需要一場大勝呢!永貞,我這就準備六百里加急,給朝廷報捷!」

「哦!」張恪仿佛回過神,說道:「十三哥,你把這個送給朝廷吧!」

說著張恪從馬鬃上接下來一顆人頭,送到了卓十三的面前。

「這,這是誰的腦袋?」

「莽古爾泰,建奴的三貝勒!」

天啊!

在場的眾人全都驚呆了,老奴幾乎成了明朝的噩夢。僅有的勝利也是張恪創造的,如今又砍了莽古爾泰的腦袋,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哎,我本以為能活捉莽古爾泰,到時候用他威脅老奴,打擊建奴的士氣!偏偏這傢伙也算硬氣,竟然自刎了,喪子之痛,老奴怕是會報復的!」張恪搖搖頭。

……

司禮監不光是內廷二十四衙門的第一位,更因為掌握著批朱權力,掌印太監有著內相的稱謂。

只是眼下掌印太監卻顯得弱勢無比,風頭全都首席秉筆提督東廠太監王安搶過去了。

「張公公,王安又去給主子出主意,說是要發內帑了!」魏忠賢說道。

張曄身體頓了一下,繼續不緊不慢撈著麵條,笑道:「魏公公,今天的麵條不錯,吃一點吧!咱們做奴婢的,吃飽了有力氣,把主子伺候好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

魏忠賢苦笑一聲:「張公公,你和老祖宗一樣,都是佛爺的心思。可是咱們下面兒子孫子,有十萬多張嘴,王安他和東林的那幫人一個鼻孔出氣。內帑說發就發了,我們拿什麼伺候主子!」

張曄說道:「老魏,你也別著急了,皇家銀行那邊又快送銀子來了,到時候也就寬裕了!」

「唉,不知道廣寧戰況怎麼樣了!」

正說著,突然朱七急匆匆跑進來,大聲說道:「兩位祖宗大喜,廣寧大捷,張大人殲滅四萬韃子!」

「當真?」

魏忠賢一躍而起,抓住朱七的胳膊,大聲說道:「走,快去和咱家給主子報喜去!」

兩個人轉身離開司禮監,急匆匆向著乾清宮而去。

十六歲的天子剛剛哭完了老爹,沒精打采地坐在龍椅上面,猛一抬頭,正好看到了魏忠賢。

「伴伴,朕渾身不舒服,朕,朕想做木工去!」小皇帝賭氣說道。

「主子萬歲爺,奴婢有個好消息,保證比做木工有意思。張永貞在廣寧打贏了!砍了上萬腦袋!」魏忠賢語氣顫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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