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光復金州,揮兵直取復州和蓋州,與此同時,毛文龍率領五千人馬搶占鎮江堡,馬不停蹄,立刻攻擊義州。

若是拿下了這四州,等於將遼東半島重新奪回。除了遼西走廊之外,明軍又有了一塊進軍遼東的根據地,戰略價值之大,簡直難以估量。

張恪在第一時間向朝廷報捷,文書很快傳到了京城。擊殺野豬皮的熱乎勁還沒有消散,定遼侯又打了勝仗,張恪的威風一瞬間又達到了高點。百姓們都把張恪視作平遼的唯一人選。

酒坊茶肆,天天演著戰渾河,斃老酋的段子,百姓們喜聞樂見,場場爆滿,就連很多文人士子也寫文章,稱頌張恪的戰功。

更有不少年輕人主動到遼東投軍,要一展身手,為國效力。

大明朝的百姓已經在連番勝利之後,找到了寶貴的信心,什麼女真滿萬不可敵,都是官員可恥的謊話,無能的藉口。誰要是還敢說韃子厲害,馬上就有人質問義州兵怎麼打得建奴屁滾尿流,連酋奴野豬皮都被殺了,立刻就能讓對方啞口無言。

相比民間的一面倒,內閣就麻煩了許多,他們固然對勝利歡欣鼓舞,可是張恪威望一天勝過一天,手下的兵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大。對文官來說,簡直如鯁在喉,威脅越來越大。

顧秉謙拿著張恪的奏摺,臉色凝重。看了看其他兩位大學士。嘆道:「兩位閣老以為該如何處置?」

朱國祚冷哼了一聲:「若是尋常捷報也就罷了,可是張恪竟然在奏摺之中提出要統合遼西遼南的兵馬,設立節制水陸兩軍的衙門。還要把東江鎮納入治下,他是什麼意思?分明是想和朝廷分庭抗禮,當土皇帝!」

朱國祚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說道:「以文馭武,乃是我大明的祖訓,絕對不能更改,老夫以為這份捷報應該壓下來。」

「恐怕不妥吧!」顧秉謙眉頭緊皺。尋思半晌說道:「聖上不停詢問遼東戰局,就盼著老酋一死。能迅速光復失地,打了勝仗,豈能不向聖上稟報?」

「元翁是明鏡!」魏廣微笑道:「光是四州千里失地,這等大勝誰敢壓著。就是欺君!」

說話之間,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朱國祚,見老頭默默低頭不語,顯然他也知道壓不住。

魏廣微繼續說道:「張侯爺要求設立官署,統領海陸,兼管遼西遼南,這條策略也沒錯。他又沒說一定要交給他,朱閣老你說人家要當土皇帝,未免有些過了!」

「什麼!」

朱國祚一挑眉頭。厲聲說道:「魏閣老,他張恪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要當這個官,可是還有誰能取而代之?司馬昭之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他手上有兵權,有地盤,這樣下去,早就超出了封疆大吏的極限,不是想當土皇帝,還能是什麼?」

面對吃了槍藥的老朱頭。魏廣微實在是不想和他爭,只能攤攤手。

「朱閣老。我只想提醒你,被你痛罵的人物可是超品的侯爵,剛剛擊殺了老酋的天下第一功臣。若是傳出去,只怕對閣老名譽並非好事!」

「你!」

朱國祚還想要說話,只聽顧秉謙啪的一聲,拍著桌子說道:「像什麼樣子,內閣可不是菜市場。這份捷報我會上奏聖上,至於如何處理,還是請了聖上的旨意再說吧。」

顧秉謙說完之後,坐在位置上,尋思了一個多時辰,咬著牙,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宮裡走出。

身為首輔,權柄極重,小太監伺候著,來到乾清宮,沒等進去,魏忠賢帶著兩個小太監從裡面走了出來,顧秉謙急忙迎了上去。

「魏公公,陛下可有時間?」

「啊……」魏忠賢稍微一愣,隨即說道:「顧閣老,陛下還在休息,先到偏殿等等吧!」

休息?

顧秉謙抬頭看了看日頭,已經偏西了,這時候休息神馬?看了一眼,老魏的神色有些慌張,其他小太監也十分怪異,頓時就明白了三分。

原來天啟登基之後,一直沒有孩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更何況是皇家,沒有了皇位繼承人,可是比天都大的事情。

最近半年多,內廷大量挑選女子進宮,侍奉皇上,天啟也是鞠躬盡瘁,勞心勞肝,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弄,額不,是生齣兒子來!

想來皇帝又在折騰了,顧秉謙只能先到偏殿等著,也正好和老魏商量對策。

兩個人落座,小太監送來了大紅袍,顧秉謙喝了一口,就嘆道:「魏公公,您說這個張恪該怎麼處理?」

「別打他的主意了!」魏忠賢低著頭說道。

「請公公明示。」

「天心唄!」魏忠賢輕輕吐了口氣:「主子最是愛才的,自從張恪斃殺老酋之後,主子心心念念,都說張恪是遼東的柱石,國之干城。而且還說虧待功臣,要不是他太年輕了,只怕給個世襲罔替的國公爺也不是不可能!」

「原來如此!」顧秉謙點點頭,俗話說宮裡的風,內閣的雲。說到底大明朝最實在的還是聖眷,有了皇上賞識,那就等於是有了金剛不壞之身。

天啟雖然也會忌憚張恪的勢力,可是作為一個天子,他更盼著建功立業,尤其是收回遼東,彰顯文治武功。經歷了一次波瀾,天啟越發堅信張恪就是最鋒利的寶劍,大敵未除,張恪就能穩如磐石。

「魏公公,張恪的確功勞卓著,可是這一次他向朝廷討要權力,說白了就是想開府建牙,建立起小號朝廷。我大明自從開國以來,都沒有這個先例。權力給了容易,可是收回來就難了。」

老魏一聽,也默默眯縫起眼睛。

作為皇帝最信任的廠公,他知道的事情更多。比如張恪突然又得到了天啟的聖眷,除了擊殺野豬皮之外,還有重要人物幫忙,那就是司禮監那個不動聲色的老祖宗張曄!

別看魏忠賢勢力滔天,可是張曄就能穩坐內廷總管的職位,深得天啟信任,強如老魏,也不能不小心應付。

「顧閣老,張恪大勢已成,壓是壓不住了,相反還會引起聖上的反感。咱家琢磨著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抬,高高抬起來。他不是想要開府建牙嗎,就把權力給他。」

「這個……魏公公,只怕不妥吧!遼東乃是京城頭臂,若是讓張恪把權力都捏在手裡,只怕我們誰也睡不踏實啊!」

魏忠賢嘿嘿一笑:「誰說要把遼東都給張恪了,他不是要光復四州嗎,就把遼南給他,至於遼西,還要掌握在手裡。」

顧秉謙瞬間明白了魏忠賢的意思,不得不說,不愧是兩國葵花寶典,太監出招就是又狠又毒,讓你吃了虧,還沒法發泄。

「哈哈哈,魏公公果然聖明,這下我可能放心了。」

……

金州帥廳,張恪領著手下文武,口稱謝恩,從地上爬起來,在洪敷敎的手裡接過了聖旨。

在場的眾人又得到了封賞,張恪也晉升太保,被封為遼東都督府大都督。特賜蟒袍玉帶,尚方寶劍,王命旗牌。一應封賞,幾乎到了人臣頂點。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歡喜,有幾個更是咬牙切齒,怒氣填胸,尤其是喬福,他剛剛從復州回來,更是怒火中燒。

「朝廷這是什麼意思?咱們辛辛苦苦打造的遼西都給了孫承宗。眼下遼南還在打仗,韃子都沒有趕走,一團亂麻,要想安定下來,沒有一兩年能行嗎?」

聽著喬福悲憤的話,大家都心有所感,杜擎赤著眼睛說道:「大人,我們在前面辛苦打仗,老家確保摘了桃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人,您下令吧,弟兄們立刻回師,把孫承宗趕回京里教書去!」

「胡說!」張恪大聲訓斥道:「你們想造反嗎?」

大家都閉上了嘴,張恪突然笑道:「朝廷給了我任免三品以下官員的權力,大家都說說,想當什麼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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