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完全可以和錢大寶一起躲在犄角旮旯,憑藉地形優勢嚴防死守,安全係數會大大增加,不管是殺手功夫如何,在精於布置戰局的老偵察兵面前,想拿走小胖子性命無異於難如登天。

可這樣一來,主動變為被動,警察出現,對手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趙鳳聲和小胖子就只能等待敵人一波又一波的襲擊,成了靶子,時時刻刻防止偷襲,被動挨打,不是趙鳳聲的處世性格。

吃一塹,長一智,在武雲市的時候,唐宏圖父子倆牽著自己鼻子溜了一大圈,讓他拉磨就得拉磨,讓他犁地就得犁地,被爺倆玩弄於股掌之間,趙鳳聲吃了一肚子暗虧,偏偏連個出氣筒都找不到,他可不想再成為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這一次,趙鳳聲不想再重蹈覆轍。

快速下樓,貓腰躲過宿管大爺的視線範圍,來到位於東邊圍牆,單腳一蹬,爬上了2米多的高地,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很好展現了他在部隊時打磨多年的功底。

登高遠眺,學校大部分情況盡收眼底,落葉瑟瑟,隨風狂舞,妨礙了他的專注力,根本無法仔細看清每一處角落。趙鳳聲縝密地逐個排查,突然發現小樹林裡人影重重,並且伴有刀刃發出的特殊幽光不斷閃爍。

趙鳳聲輕靈跳下高牆,躬著腰身飛速靠近。

等他到達小樹林邊緣,尋找一棵較粗的樹木隱蔽身體,悄悄探頭,卻看見令他大感詫異的一幕。

四位男人手中各自持有一柄匕首,圍著一名男子拳打腳踢,招招到肉,下手殘忍,看那架勢,簡直是想上演一出活生生的殺人案。

在大學校園裡都敢這麼猖狂,這些傢伙什麼來路?!

趙鳳聲面部肌肉悄然繃緊。

僅從穿著打扮來看,在手機螢幕里出現的人物體態和其中兩人十分相近,尤其是黑衣和手裡明晃晃的匕首,可這幾人為何不找自己麻煩,卻在這裡實施私刑,難道這幾人的目標不是錢大寶,而是眼前的男子?

趙鳳聲瞄了一眼挨打的傢伙。

體格強壯,四肢修長,哪怕在地上抱著腦袋痛苦求饒,善於捕捉細節的趙鳳聲也能斷定他是大四學長符永偉。

「歇會再打!」

一位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制止了同伴拳腳相加,甩了甩生疼的左臂。

打人是份技術活,傷人一千自損八百,沒練過打架技巧的人猛然發力,很有可能把自己震傷。黑西裝男人在毆打符永偉的時候,一不小心崴到手腕,立刻粗了幾分,他呲著牙,用完好無損的右手一把揪住符永偉頭髮,露出布滿鮮血的悽慘臉龐,「媽了個巴子!小傢伙,你收了莊老大那麼多好處,又是帶你找小妹,又是讓你當神仙,夠意思了吧?你小子就是這麼知恩圖報的?不就是賣點藥丸,再帶幾個小妹拍點裸照進行貸款,這點小事都干不好?養你有他媽什麼用,還不如養條狗呢!」

符永偉受到重擊後的五官已然變形,嘴角鼓出一個大包,泛出青紫色,往常對學妹們殺傷力十足的風流眸子變成了一條腫脹不堪的細縫,如果有見過他的學妹恰巧路過,絕對看不出是瀟洒倜儻的學生會主席。

符永偉張開淌著鮮血的嘴唇,吃力說道:「豪……豪哥,是我對不起莊老大,你……你就饒了我吧……」

「你說饒就饒?天是老二,地是老三,原來你才是老大啊,把莊哥當成什麼人了?」

豪哥陰險一笑,用力拍打著符永偉重傷後的臉頰,「你不是挺會躲嗎?繼續躲啊!草尼瑪的!害老子跑了幾次都找不到人,今天有本事找人來救你啊,吃裡扒外的東西!老大光在你身上就花了幾萬塊,得有個說法吧?」

符永偉噴著血沫答道:「豪哥你……你放心,我……我會想辦法把錢還給莊老大。」

豪哥不屑冷笑,拿起鋒利的匕首在他耳朵根部來回比劃,「我豪哥是做什麼的,想必你也清楚,你想還錢?行啊,我們這一行講究八出十四歸,權當你以前借了莊老大十萬,一個星期五分利,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利滾利加起來……」

豪哥算不清具體數額,一時語塞,轉身沖旁邊小弟問道:「二毛子,到現在該還多少了?」

虎口文著飛鷹的小伙子瞬間一愣,撓了撓頭,「豪哥,這帳太難算了,得回去問會計……」

「媽了個巴子的,光幾把知道嗑藥泡妞,見了女人上的比誰都快,算個帳都不會算,要你有個蛋用,把腦子都玩成一坨屎了!」

豪哥罵罵咧咧教訓小弟一頓,怒氣無處發泄,啪!重重抽了符永偉一個響亮嘴巴,「小子,按照行規,今天你得把前期的利息還清,不多,五萬塊,否則的話,你身上得留點零件當成是紀念品。別怪豪哥心狠手辣,家有家法,行有行規,我也是照規矩辦事,嘖嘖,挺英俊的一張臉,可惜了。你說我是從鼻子下手呢,還是從耳朵下手呢?」

刀刃緩緩划過肌膚,符永偉只感覺到刺骨的冰涼。

「豪哥,我現在真沒錢還你,上次不是打過借條了嗎,我跟莊老大說好畢業後慢慢還清的。」聽到對方語氣不善,符永偉驚慌失措說道,害怕身上某個零件不翼而飛。

「那是本金!你小子別他媽給我裝傻充愣!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麼明天賣出去一百顆搖頭丸,要麼馬上還錢,否則……嘿嘿,我的手段你應該聽過。」豪哥堆起臉上的橫肉,很符合地痞流氓在大眾心目中的醜陋形象。

「豪哥……你就給我條活路吧……我為了從你那購買毒品,已經犯過不少次事了。我不想再這麼下去了,遲早要進監獄啊!」

符永偉用哀求式的口吻低泣道,艱難爬起身,噗通跪倒在地面,連同臉部一起著地,把應有的人格和自尊同時丟棄。卑微,可憐,低賤,這些詞彙已經無關緊要,大難臨頭,他現在最想的就是擺脫那雙魔手的控制,擺脫毒品的依賴,恢復往常平淡生活。

自由,在這一刻是如此遙不可及。

「那隻好委屈委屈你嘍。」豪哥大手一揮,「二毛子,割了他的耳朵!」

小弟猙獰一笑,熟練地耍起手裡的匕首,帶起雪亮的光芒。

「住手!」

一道清瘦的身影突然從樹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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