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錢天瑜辦公室，趙鳳聲發現比之前小了不是一星半點，大概只有二十平方，普普通通辦公桌，兩張椅子，筆記本電腦，飲水機，這便是全部設施，比起經理的辦公室還要寒酸。
趙鳳聲關好門，低聲問道：「之前的話什麼意思？那女人又是什麼來頭？」
錢天瑜一邊衝著茶，一邊說道：「這事真要追究起來，怪你。」
「怪我？」
趙鳳聲更納悶了，委屈道：「我一走這麼久，又沒在泰亨擔任職位，甩鍋甩不到我頭上吧？」
錢天瑜瞪了他一眼，「之前雷總讓你擔任泰亨董事長，對吧？」
趙鳳聲點頭道：「這事我記得，好像是出國前吧，雷斯年非要把泰亨董事長的位置給我，可我又不是那塊料，硬著頭皮硬幹，沒準把公司搞黃了，於是想把董事長給你。退位讓賢，咋退成罪人了？」
咣！
錢天瑜把水杯重重拍在他的面前，沒好氣說道：「董事長說讓就讓？雷家的資產，憑什麼要給我？你真是越活越糊塗。」
趙鳳聲撓撓後腦勺，「照你這麼一說，我真糊塗了。」
錢天瑜拉住百葉窗，靠在辦公桌一角，咬著紅唇，說道：「說實話，雷家能夠保全泰亨，我已經很感恩戴德了，也沒想貪得無厭把公司據為己有。從戰略來講，我覺得是泰亨是老佛爺布下的一顆棋子，用好了，可抵千軍萬馬，用不好，給外孫謀一份衣食無憂。」
「結果你推掉了，雷家不可能讓外人執掌大權，之前的董事長，就是那個忠心耿耿又頗有才幹的馮百綸，跑到江南去開疆拓土了，雷斯年一軍主帥統領全局，絕不會綁在泰亨旁邊，於是就派來一個合適的人選，叫做雷牧東。」
趙鳳聲記性不錯，對那位只見過一面的舅舅印象頗深，衣著考究，打扮得體，挺有紳士風範，而且這輩子戴過最貴一塊勞力士綠水鬼，就是人家相贈。
雷斯年曾經說過，雷牧東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惜敗後一蹶不振，變成了混吃等死的敗家子。
趙鳳聲自言自語嘀咕道：「雷家怎麼會派他來？」
錢天瑜接過話說道：「或許是老佛爺的旨意吧。」
趙鳳聲挑眉道：「電梯里飛揚跋扈的女人，是雷牧東女兒？」
錢天瑜淺淺一笑，「你們自己家的親戚，認不全？」
趙鳳聲伸了一個懶腰，「雷家好幾百口人，我才見過一次，能記得雷牧東已經很不錯了。」
錢天瑜偷笑道：「那可不是你的表妹，而是你的表嬸。」
表嬸？
趙鳳聲突然愣住，半天才緩過神，「表嬸？那女的比我還小好幾歲吧，能是雷牧東媳婦兒？」
錢天瑜遞去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小媳婦兒。」
趙鳳聲恍然大悟，喝了口茶水，笑罵道：「怪不得敢如此蠻橫，原來有董事長給撐腰，幸虧你及時趕到，要不然還真被人家給轟出去。」
錢天瑜嘟嘴道：「得了吧，一個雷家旁系的雷牧東，敢得罪老佛爺的掌上明珠？我都知道老太太是如何寵你的，簡直比對那幾個外孫女都親，第三代唯一直系男丁，你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趙鳳聲摸著自認為相當帥氣的下巴，「掌上明珠這詞過分了啊，老子是男的。那女的叫啥，在公司什麼職位？」
錢天瑜答道：「司蓓蓓，CFO，財務長，也就是之前的財務總監。」
趙鳳聲手指敲打著茶杯，表情輕蔑道：「純正的本土產業，還是賣中藥的，弄點外國名，亂七八糟。」
「土老冒，給你上一課。」
錢天瑜給他安了一個貼切標籤，緩緩說道：「企業治理結構，是發展到新階段的必然產物，沒有財務長的，不是現代意義上完善的治理結構。競爭日趨激烈，企業在向現代化和集團化轉型，信息和財務管控，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行行行，聽著就頭大。」
趙鳳聲打斷了長篇大論，「我就想知道，那女的畢業才幾年，能擔的起財務長？把公司搞黃了，我可要去雷斯年和老太太那那捅刀子。」
錢天瑜認真道：「長得漂亮，脾氣不好，未必是繡花枕頭，司蓓蓓其實跟你年紀差不多，畢業於東瀛的京都大學，經濟碩士學位，辦事方式有些稚嫩，但不缺乏能力，說明咱們新雷總眼光不錯，找了個才貌雙全的意中人。」
趙鳳聲撇嘴道：「橫的跟母老虎一樣，還京都大學碩士？學的是無理取鬧，還是撒潑打滾。」
錢天瑜喝了口水，滿眼笑意。
於公於私，她都對那個女人充滿厭惡。
司蓓蓓在公司里橫衝直撞，不是一天兩天了，老佛爺的掌上明珠親自出馬，還能蹦躂多久？
趙鳳聲詢問道：「她都CFO了，你現在是啥職位？」
錢天瑜簡短明了，「監事會主席兼總裁。」
趙鳳聲哦了一聲，「那我呢？雷斯年讓我來報道，不會只給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吧？在雷牧東和那女的手底下受氣，老子可不幹。」
錢天瑜笑道：「給你董事長你不當，現在又覺得受氣，這就叫自作孽。副總裁的位置目前空著，看你願不願意了。」
趙鳳聲氣哄哄道：「我哪知道從天而降這麼兩位，還他娘的跟狗一樣愛咬人。天天被騎在頭上拉屎，滋味不好受，咱也當一回紈絝子弟，享受享受張烈虎那傢伙的快感。」
錢天瑜伸出白皙手掌，「恭喜你入職，趙總。」
趙鳳聲嘿嘿一笑，「以後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錢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錢天瑜擠眼道：「你做任何事，我都裝作看不見，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心有靈犀，趙鳳聲看出了她對那兩人的不滿，頗有些同仇敵愾的默契，賊兮兮笑道：「如果看雷牧東和司蓓蓓不順眼，我替你去老佛爺那告黑狀，玩明的不行，玩陰的我最拿手。」
錢天瑜滿意笑道：「合作愉快。」
趙鳳聲哈哈大笑道：「合作愉快。」
狼狽為奸的同盟就此成立。
從開始到商議完畢，不足十分鐘。
快的令人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