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天瑜哪曉得他跟張烈虎和盧懷遠之間的恩恩怨怨，敢比肩雷斯年，真不知道怎麼想的，鄙夷道：「一瓶酒就開始胡言亂語了，差勁。」
趙鳳聲沒去解釋，盯著小龍蝦神遊天外，以往都是二妮給他剝，自己動手能力為零，媳婦不在，香噴噴的網紅產品只能可望不可及了。
一群吵鬧聲傳來。
趙鳳聲投去好奇目光，見到打扮酷炫的年輕人在店裡推推搡搡，一邊五六個，一邊十來個，嘴上罵得震天響，似乎有開乾的架勢。
愛看熱鬧是人的天性，趙鳳聲幾人饒有興致當起了觀眾。
可納悶的是，這些精神小伙光動嘴不動手，折騰了大半天，光推來推去，耀武揚威，一口唾沫都朝對方臉上沒噴出去。
趙鳳聲無聊喝著酒，心想下一代脾氣可真好，都罵起祖宗了，依舊是不溫不火在那打太極，換成桃園街和一廠干架的時候，中的刀都比說的話多。
孫志飛瞧出了端倪，當起了解說，「他們這些網紅黑社會是在作秀呢，拍成段子，發到網上，博人眼球罷了。你看旁邊好幾個錄像的，錄完以後剪輯好，就成了一段段故事。」
「啥啥啥？！」
本來蜷縮在沙發里的趙鳳聲挺起腰杆，驚愕道：「網紅……黑社會？這年頭黑社會都有網紅了？」
孫志飛怕那群人聽到，伸長脖子，悄聲道：「裝的，一群沒見過血的小社會，租或者借幾輛豪車，跟對方佯裝起了衝突，然後打電話搖人，把對方狠狠踩一頓，能收穫大量粉絲。」
雖說孫志飛不再嚮往江湖大哥夢，但對這方面還是加以了很多關注，天天看直播，天天看故事，喜歡打聽來龍去脈，所以這桌人數他最為了解。
這番話給了趙鳳聲相當大的震撼，好半天才琢磨出怎麼回事，喃喃道：「好傢夥，打架都摻假，真是小刀扎屁股，開了眼了。」
錢天瑜正在享用龍蝦，趙鳳聲最後一句話差點讓蝦肉卡住喉嚨，乾咳幾聲，用筷子敲敲碗，發出叮噹響動，「吃飯呢，注意點措辭。」
趙鳳聲擺出一幅沒見過世面的嘴臉，問道：「租那麼多車挺貴的吧？普通的千兒八百，好點的兩三千，這幫傢伙還挺有錢，折騰來，折騰去，光收穫粉絲有啥用？」
孫志飛低聲笑道：「表叔，你這就不懂了吧，如今直播很火，靠著走秀，代言，帶貨，打賞，大網紅能夠達到月收入過百萬，甚至過千萬。」
孫志飛用手指了指還在折騰的精神小伙，「他們老大叫偉神，專門拍一些踩外地黑社會的段子，粉絲好像有幾十萬了，算是省城大網紅了。」
我滴個乖乖。
趙鳳聲喝了一杯酒壓壓驚。
當網紅，可真是一條暴富途徑。
隨隨便便干一年，頂得上普通人累死累活一輩子了。
身邊只有三妮搞直播，一個月幾萬塊他已經覺得挺嚇人了，幾百上千萬，還是一個月，比販毒都賺錢，足以令大部分的人鋌而走險。怪不得大剛那畜生一直躥騰花臉當網紅，看來這條路，是該琢磨琢磨了。
錢天瑜問道：「你在想什麼，也想去當網紅黑社會？」
趙鳳聲端起自認為挺帥的臉，「咱這長相，能行不？」
錢天瑜，錢大寶，孫志飛，一致搖了搖頭。
趙鳳聲感慨著時運不濟，當初要是把唐鴻圖，翟紅興，韋八亢錄下來，那可是寫實紀錄片，動刀動槍腥風血雨的，不比這幫小孩演的故事精彩？
但違禁畫面太多，說不定放出去就被警察帶走了。
趙鳳聲覺得自己挺落伍，沒緊跟時代步伐。
吃飽喝足，四人走出飯店，來到路邊，見到之前那幫網紅黑社會正圍著自己RS7拍照，其中一位綠頭髮小伙踩在發動機，對著鏡頭，慷慨激昂發表著演講，「你們給我聽好了，我是萬林雷子，不服來跟爺碰一碰！試試你硬還是我硬！」
看到這一幕，趙鳳聲那叫一個心疼，對待的愛車跟兒子一樣，哪曾想被人踩在腳下。
肝火上升的趙鳳聲陰沉著臉，慍怒道：「你，把腳拿下去！」
剛放出壯志豪言的綠毛小伙，見到這人氣勢不俗，乖乖抽回腿，可一想到正在錄素材，正是給自己漲粉的好機會，於是再度把腿放上去，故意用鞋底踩了踩，「爺就不放，你能把爺咋著？」
趙鳳聲耐著性子說道：「這是我的車，請你把腳挪開。」
請字蘊含了怒氣，咬的很重。
綠毛小伙可能是喝的有點多，完全沒感受到對方殺氣，咬著牙，梗著脖子，惡狠狠道：「踩的就是你的車，想跟爺碰一下，你有沒有那實力？！」
強橫如省城天字號大哥翟紅興，趙鳳聲都不慣他臭毛病，更何況是一個網紅黑社會，出腳如電，直接把那條腿給踹了下去。
「哎呀！」
綠毛小伙捂著腳腕倒在地上，發出殺豬般尖叫。
趙鳳聲再火大，也知道不能下死手，只用了兩分力，但足夠年輕人修養半個月。
見到有人敢動手，這些精神小伙將他團團圍住。
趙鳳聲脫掉二妮斥重金買的西服，遞到後面錢天瑜手裡，慢悠悠點了一根煙，「來吧，一起上。」
已經準備好了戰鬥姿態，沒想到對方叫嚷了半天，一個拳頭都沒揮過來，致使趙鳳聲還有些不適應。
本來作為公司領導，錢天瑜必須阻止他動武，可那小伙子太氣人，錢家大小姐也存了教訓一下的心思。
不就是打架嗎？趙鳳聲又不會吃虧，就這幫蝦兵蟹將，估計不夠他塞牙縫。
賠錢？是泰亨出不起，還是錢家出不起？
這場架，錢天瑜備好了七位數賠償金。
沒多久，一位清清瘦瘦年輕人從人群中走出，短髮，狹長眸子，大花臂，挺有大哥風範。
那人朝趙鳳聲不斷打量，最終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偉神，請問怎麼稱呼？」
趙鳳聲懶得理他這一套，吐出煙圈，皮笑肉不笑道：「我叫楊偉，我老大是莊曉樓。」